一些表情惊慌的游荡者公开游说、怂恿他们的情人、主人与雇主,要么主动向法国人投降,或是登船逃离希拉镇。而另外一部分激进者,已在军情局特工的暗地煽动下,进而将心中的逃离计划付诸行动。一些厌战的联军军官携带情人和他们私生子,赶着马车,或是让仆人们扛着、背着在战场上的收获,各种金银细软,集体涌入海军陆战队负责看守的特茹河渡口,试图强占停泊在那里的数艘荷兰平底船的一个甲板或舱位。
最初,忠于职守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尝试着劝说军官及其家眷们离开渡口,但毫无效果。不得已,守军又一次尝试用枪托、棍棒与刺刀避退闹事分子,却引发一场大规模的暴-乱。
毕竟,普通士兵不是治安警察,军人们抱着一种“对抗暴乱者”的心态,像对待战争一样对待群体-事件,认为只有打败或射击暴乱者才会使其顺服。于是,海军陆战队拉开进攻阵势,他们相互排成密集横队,各自挥舞着枪托、棍棒与刺刀对面暴-乱人群,力图将众多闹事者逼退至渡口外。然而事与愿违,越发加剧暴-乱者的恐惧和愤怒,并使暴力冲突升级。
等到一名被打得头破流血的年轻妇女软弱无力的倒在士兵枪托下后,一时间,无论是逃难的众多平民,还是开小差的联军军官,他们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怒火焰。此时,隐藏在人群内的法军奸细们只需火上浇油。混乱之中,一名军情特工从怀中偷偷的拔出手枪,朝不远处的陆战队士兵开了一枪。随后,他与另外几名军情局特工悄无声息的从渡口溜回城中。
当枪声忽然响起时,最初的冲突开始演变成为暴-乱,最后成为一场屠杀。当希尔将军等人询问赶来时,枪声与喊杀声已经平息,渡口岸边到处布满了上百具官兵与平民的遗体,四周感觉像坟墓一般的寂静,很多重伤者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做无声的痛苦呻吟。更多的人沦为海军陆战队士兵的俘虏,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惊恐万状的呆在小木屋里。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科尔将军脸色苍白的跪倒在一个女人尸体边,他蠕动着嘴唇,低声咕哝道,任由死者伤口流淌出的鲜血染红自己膝盖上的白色军裤。
“将军,这一切是意外,是意外!”跟在身后的伯麦中校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劝说。
“这是我的失误,我会承担相应的罪责!”当指挥官重新抬起头,他对着自己副手说:“中校,带着你的人,立刻乘船离开希拉镇。快,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听到这句话,伯麦中校起先是迟疑与困惑,但他很快了解到科尔将军的良苦用心。在希拉要塞被优势法军团团围困,内部又遭遇一场丧失民心,军心动荡的流血冲突之后,再要坚守城池已成为一种痴心妄想。为避免毫无意义的更大伤亡,这位指挥官已准备向法军投降。
然而,充当屠杀要塞平民与军官侩子手的海军陆战队,则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希拉镇,否则,一旦缴械投降之后,这些手无寸铁的海军士兵会被失去亲人与朋友的英国同胞,愤怒的撕成碎片。或许,煽动这场阴谋事件的那位法国元帅很是乐意看到英国人之间的相互屠杀。
半小时过去,当伯麦中校领着数百名海军陆战队,分别乘坐6艘荷兰式帆船驶离希拉镇渡口,向上游缓慢航行时,要塞的指挥官科尔将军宣布停止炮击。几分钟后,将军派出少校副官,拿着指挥官的随身佩剑,打出一面白旗,向正面法军商讨投降事宜。
当法国-军队从南北两路开进希拉镇,接管这座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的沿河要塞时,一名前期入城的宪兵少尉,跑来向德赛元帅报告说,“科尔将军在他的寓所里举起自杀了!”
德赛听闻后嘘唏不已,他感慨于这名英国将军勇于承担自身罪责的决心,随即下令宪兵少尉修改战斗公报,将科尔将军的自杀改为阵亡,宣称后者是在与法军的交战中,遭遇流弹而不幸阵亡的。
无论是罗马天主教,还是英国基督教,其教义都严禁教徒自杀。那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罪责,不仅会给科尔的家人带来种种不幸,即便死后更不能深入天国,只会堕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