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埃武拉城南部的数公里外,也就在靠近圣弗莱西斯科村的地方,有一个方圆两公里的椭圆形湖泊。它原本是山谷环抱的低洼地带,等到四周被土石垒砌,那些从城外数十口深井内掘出的地下水,通过一条条导流明渠汇聚在此,形成如今清水潺潺的人工湖。
炎炎夏日中,这座人工湖俨然已成为师团官兵最为喜爱的休闲旅游地。只要不担当军营执勤、训练与扫荡任务,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喜好三五成群的涌向人工湖,他们赤-身裸-体的浸泡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头顶炙热的阳光,眺望郁郁葱葱的橡木林,一洗夏日里的疲惫之色。当然,还有机会近距离观看战地医院的旅护士们。
由于来此游玩的各兵种人数多了,军纪也开始变得有些混乱,打架斗殴现场时有发生。所以从昨天开始,一支宪兵队接手了这个休闲胜地的管辖权,规定各旅团按前后秩序,轮流沐浴。此外,宪兵们还担当着另一项特殊职责,严防性格粗俗的兵痞子,借机滋扰设置在人工湖附近的战地医院内的女护士们。
从今天中午开始,几乎整个人工湖都属于即将出征的骑兵旅官兵。
德斯努埃特将军与他即将离职的助手,帕沃夫斯基上校,一同泡在清水中,两人双眼微闭,头枕岸边的草地,耳边时不时传来士兵们相互戏水所爆发的欢闹声。
不多久,会有几名宪兵挥舞棍棒,冲着水中嬉闹的士兵大叫大嚷起来,指责他们再次越过了设定的红线,游到战地医院的保留地。而自由自在惯了的骑兵才不理会宪兵言语上的威胁,他们打着水,冲着岸上的宪兵,以及宪兵身后的战地医院,继而高声调笑着:
“嘿嘿,傻大个的宪兵,我只是想看看公爵包养的黑美人!”
“是啊,是啊,快让她出来,我保证只是看看,绝不用手去摸!”
“哈哈哈,如果黑美人想来摸我,我也不会加以反对!”
……
德斯努埃特将军闻到士兵们的玩笑似乎过头了,他睁开眼,准备示意帕沃夫斯基上前制止,但已经听到战地医院的主官,卡瓦医生那洪亮无比的斥责:“谁,哪个混蛋敢在闹一句,今天晚上,骑兵旅全体都到战地医院里体检,我亲自负责!”
此言一次,兵痞子们顿时变得哑口无声,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纷纷朝红线之外游去。让卡瓦大夫给自己体检,那可是一项非人的痛苦折磨。即便是最勇敢、最无畏的老兵也不愿意赤-身-裸-体站在一群老男人面前,将自己的所有私处展示给军医官们“欣赏”。
湖面之上总算恢复了平静,但德斯努埃特的表情显得并不怎么轻松。此时的他依然心有余悸,不该听从两个坏家伙(雨果将军与博奈将军)的竭力怂恿,当面向德赛公爵提出异议,认为那个叫罗琳娜的浅肤色黑女人不能担当最高统帅的贴身勤务兵,理由是军营内不得安置任何一位女人。
尽管纳谏如流的赫鲁纳公爵当即同意了骑兵将军的看法,解除了对罗琳娜的勤务兵任命,将后者重新安置到战地医院担当一名见习女护士。但事后不久,德斯努埃特惊奇的发现,无论是拉斯蒂参谋长,德尔尼将军,还是平日交好的巴尔巴内格尔将军,似乎有意无意的与自己疏远。就连当初唆使他出头的雨果将军与博奈将军,也与自己保持足够的距离。
“冲动是魔鬼!”被众人孤立的德斯努埃特开始懊悔的同时,就向自己的助手寻求对策。
在听完德斯努埃特的叙述后,第一次,帕沃夫斯基当面指责起自己的长官,“当年,皇帝远征埃及,出征波兰期间,身边每天总有不同的女人陪伴,也没见到哪位将军提出异议……他们意在借用你那管不住的臭嘴,暗示不满于公爵善待黑人的种种做法。”
如今再多的指责与抱怨都毫无意义。作为波兰流亡者,帕沃夫斯基曾担当过科希丘什科将军的副官,知晓一点政治人物的共同脾性,他们心中没有严格划定的善与恶分界线,唯有对利益的全盘考虑,通常喜怒不形于色。如果赫鲁纳公爵痛骂德斯努埃特一顿,倒还好了,可偏偏上位者表情和蔼的听从了骑兵旅长的告诫。于是,事实就变得异常复杂。
还好,帕沃夫斯基清楚知道德赛作为波兰王储的下一步政治布局,他建议德斯努埃特给公爵写一封信,建议将精壮的黑人移居到波罗的海附近,理由在于:
其一,东欧平原地广人稀,丛林与湖泊密布,土地肥沃无比,除了气候寒冷外,非常适合定居与农作,可以充实未来大波兰王国的人口;
其二,西斯拉夫人议会(波兰)长期奉行的国策是包容政治,相对于西欧各国的种族歧视,当地民众对黑人不存在太多的异议,但有一个前提,是必须让黑人们信奉天主教;
其三,德赛王储一旦返回波兰,势必下令释放农奴,将大量青壮年引诱到工厂、矿场或军队里,而缺失的农业人口,可让数十万黑人去做填补,以免粮食产量大跌,影响国计民生;
其四,经历过葡萄牙战争洗礼的黑人士兵,已经具备一定的战斗力,不仅能守护他们的劳作庄园,还能作为王储殿下的重要兵源地。毕竟,上位者不可能将加泰罗尼亚-阿拉贡王国的全部兵力都运到波罗的海。即便王储殿下成功登基为波兰国王,对其抱有恶意的反对派依然大量存在,而黑人武装将是国王陛下可以倚靠的一支奇兵,相当于德赛师团的爱尔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