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多岁的老村长,布里蒙达抬起头,仰望眼前一大片郁郁葱葱,树龄已有100多年历史的老白橡木林(白橡木又称栎木),心中一阵阵激动。在他手中还拿有一小块白橡木板,那是1小时前,布里蒙达刚给来自埃武拉的葡萄酒商人展示过的老白橡木样板。
这片在方圆上千公顷丘陵里栽种百年的白橡木林,由于其生长周期长,木材质地坚实,具有非常鲜明的山形木纹,并且触摸表面有着良好的质感,使得慕名而来的葡萄酒商人非常满意。后者当即开口,只要布里蒙达能将这些老白橡木送到埃武拉城内的(葡萄酒)橡木桶加工场。有多少,商人就要多少,都以市场最高价收购,而且是当天结算。
布里蒙达在心中欣喜的估摸着,单靠这批白橡木就差不多有收入100多万埃斯库多(葡萄牙货币,币值与里亚尔相当)。尽管眼前的白橡木林子都属于乡村的公产,但自己可是圣弗拉西斯科村的一村之长,一月前还被任命本村抗法游击队的连长。
只要谨慎心细,稍加运作,布里蒙达能从贩卖橡木的公款中截留50万埃斯库多。而这些钱财,应该可以贿赂掌管国务的里斯本贵族,要么给自己弄一顶男爵的尊贵头衔戴戴,或是保举正在葡萄牙正规军中服役的大儿子,塔萨尔中尉,获得一个上校团长的高级职位。
正在做发财美梦的布里蒙达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惊醒,耳边还传来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布里蒙达不高兴循声望去,发现骑在马背上家伙正是侄儿吉奥。今天一早,自己委托去吉奥波特尔城南部的铜矿山,去购买一批健壮的黑人奴隶,准备用于砍伐村里的白橡木林。不想数小时后,小混蛋就急冲冲的往回赶,身后根本没有看到一个黑奴,只有两个骑着马的同伴紧跟着,这三个人的脸上都显露着惊慌失措的紧张摸样。
“难道出事了?”布里蒙达心下一沉。
果不其然,等到他从侄儿吉奥那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描述中明白过来,是法国-军队打来了!数量还很多,至少有3万人,不仅有步兵,骑兵,还有工兵与炮兵。
“该死的,法国佬从哪里冒出来的?”游击队连长气急败坏的问道。就在昨天,他的大儿子塔萨尔中尉还告诉自己,法国人尚在埃斯特雷莫什城一带做龟速爬行,8月之前,根本看不到埃武拉人骨教堂的塔顶。可现在,3万法国人或许就要到眼皮子低下。
“法国人是乘船沿着瓜迪亚纳河,在波特尔城登陆上岸的。布里蒙达老爹,赶紧让村民转移吧,我们面前的几个村子都被敌人占领了!”跟随吉奥的一名同伴解释说。
“转移?怎么转移?”布里蒙达心中一片混乱,之前还在做发财大计的美梦,如今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得粉碎。的确,人可以转移,但谷草里的粮食,田里未收割的小麦,以及自己身后价值100多万埃斯库多的大片白橡木林如何转移。
见到以往精明过人的布里蒙达老爹居然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变得一幅痴呆疯癫样子。事情紧急,吉奥等人赶紧用力将其摇醒,大声质问村长下一步的如何去做。
布里蒙达最终缓过气来,他单脚一跳,嘴唇紧咬,下定了决心说:“吉奥,赶紧敲打教堂的警钟,通知全体村民立刻将谷仓的粮食装入大车,带上所有牲畜,15分钟后集体向埃武拉城转移,所有不能运走的粮食,以及麦田里的麦子统统放火焚毁,绝不能留给法国人;另外,派人骑马去埃武拉军营报信,找我的儿子塔萨尔中尉,就说法国人到了圣弗莱西斯科村,这里需要援助;还有,集合全村的游击队员在教堂前广场,拿上各自的武器,按照事先的计划行事。最后,祈祷吧,愿万能的上帝保佑圣弗莱西斯科村,保佑我们!”
……
当教堂上的大铜钟一下接着一下的急促敲响时,加塞特证实了圣弗莱西斯科村已得到法军到来消息,他举起小型望远镜,可以看到之前还在幸福劳作的人群,如今已变成逃离家园的惊慌难民,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满载粮食与物品的四轮马车、牛拉大车,以及各种牲畜。
一名士兵跑过来提醒下士,有村民在放火焚烧谷仓与麦田的小麦,询问是否上前制止。加塞特摇摇头,告知士兵们继续隐蔽在灌木林中,不得擅自暴露。
此时正值收获季节,粮食与小麦,前几个占领村多的是,波特尔城内也缴获颇丰,加塞特从旅部军需官的笑颜谈话中已粗略估计,光上述这些粮食,就足够整个师团人马吃上三五个月有余,还不算随同师团的辎重粮秣,以及来自后方巴达霍斯要塞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
所以,作为尖兵的他们,其主要职责是保卫面前的这座桥梁,为大部队留下快速抵达埃武拉城的畅通道路。至于粮食与谷仓,让村民们尽情的焚毁吧,反正心疼的也不是自己。只要葡萄牙人对桥梁动下心思,大家都相安无事,各找帮手,各找援军。
但十五分钟过后,加塞特期望敌我双方休战的愿望落空。500米外,一名穿着白色军裤,秃顶肥胖的中年男子,领着50多名村民怒气冲冲的朝河溪桥梁走来,几乎每个村民手中都拿着带刺刀的滑膛枪,腰间还绑着一两把短枪。加塞特察觉到只有两个村民手中没有武器,他们右手似乎拎着一桶火油或是其他什么引燃液体,左手高举起已经点燃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