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士加塞特从空无一人的地窖内走出来时,汗流浃背的他感觉全身气力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一般,软弱无力的瘫坐在墙头,紧紧抱着怀中的贝克步枪,急促的喘着粗气。
此时,回荡在蒙蒂霍镇上空的叫骂声与喊杀声逐渐平息下来,那是战友们已牢牢占据这座叛逆的西班牙小城市。一些参与过反抗的平民房屋被陆续点燃大火,冒出一阵阵黑烟,时不时的,还会有几个浑身冒火的暴民从房间里窜出来,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
因为贝克步枪填装弹药实在麻烦,所以士兵们就用刺刀将这些英勇无知的反抗者,一个个送入天堂。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北阿拉贡团士兵时,仅装备少量老式火绳枪,高举马刀与长木叉的一千四百名蒙蒂霍镇民,他们的所谓个人勇武,如同螳臂当车,根本不堪一击。
因而,不理智的抵抗只是令这座小镇遭遇更多的不幸。
借助散乱各地的火光,加塞特看到横竖堆叠的尸体混杂着男人、女人和孩童。因为战友与神父被谋害,而变得暴戾的士兵们沿街逐户的进行搜捕,实施劫掠。不远处的中心广场上,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篝火四周,堆积着士兵们抢来的各类物品,从金银首饰到女人衣裙。
硝烟中的众多凌乱尸体混合在垃圾堆里,到处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不过,这并未妨碍胜利者的好心情,他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抽烟嬉戏,大声讨论各自的功绩,或是再度闯进刚成为寡妇的家中,干点让自己下半身快乐的事。
加塞特似乎到妇女们的嘶喊声,夹杂在战友们的欢歌笑语中,但作为士官的他并未赶去制止,仅仅垂下脑袋,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强暴妇女与抢劫民宅本来就是赋予胜利者的特权,事实上,连镇外的宪兵与负伤的马尔丹少校都无法干涉了。那些为报复平民而杀红眼的战友最是危险,宪兵们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仅仅坚守在小镇外围,封锁镇民的突围路线。
至于是否镇压在蒙蒂霍镇内大肆打砸抢的乱兵,唯有等候师团长官调遣其他部队赶来增援,或是让北阿拉贡团的士兵冷静下来再说。
稍稍缓过气力的加塞特决定效仿其他战友们那样般,点燃一支卷烟,好给自己减压,放松紧张的心情。尽管平日里,加塞特并不怎么爱抽烟,总是好事了另外两位已成烟鬼的老乡。
挪开紧抱着的步枪,加塞特双手颤抖的从怀中掏出一包卷烟,在成功抽出其中一根塞进嘴时,却不慎将大部分卷烟散落在泥地上。
接着,加塞特费劲的从身后背包里,翻出一根小木棍似的白磷火柴,拿着火柴沿着靴底一擦,引火的小木棍没未点燃,原来靴底沾满了令人作呕的大滩污血。
“该死!”加塞特气恼的将火柴扔到一旁,很快,他又重新拾回被污血浸湿的白磷火柴,将其小心翼翼包裹起来,放到灰褐色的战术背包中。
当满载各种战利品的恩里克从地窖经过时,他一眼看到了倚靠墙角,嘴含卷烟的加塞特下士。出于好心,士兵恩里克跑到中心广场上,卸下身上掠夺而来的物品,又从篝火里拾起一支被引燃的木椅腿,小跑回来,递到下士的面前。
“谢谢你,我的兄弟!”加塞特点燃了卷烟,随口谢道。
当嘴里烟圈慢慢腾起时,加塞特的压抑心情一下子平和不少,他对着恩里克又问:“哦,对了,你看到巴勃罗没有?
恩里克笑嘻嘻不作答,却指着下体裤裆,暗示另外一个老乡正在某处做着性福的事情。
“要不要我给你找点吃的?”望着有些疲惫的老乡,好心肠的恩里克问道。
哪怕是一场并不激烈的战斗下来,参战士兵都会感到筋疲力尽,腹中饥饿,加塞特也不例外。士兵的战术背包内装有三天紧急干粮,然而未经团长马尔丹少校的允许,不得私自动用。尽管北阿拉贡团士兵因参与屠杀与劫掠而被冲昏了头,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依然铭记着森严军纪。不过幸运的是,已被他们成功踩在脚底的蒙蒂霍镇尚有不少现成的食物。
加塞特点点头,没有拒绝老乡的好意,但要嘱咐恩里克顺便把巴勃罗赶紧叫回来。
“为什么?”还未离开的恩里克转过头来问。
“我们今天的惹下大-麻烦了,你没看见宪兵们都留在镇外,不进来维持秩序吗?”
“那又如何,他们不过是在防止外逃的镇民。”
“是啊,也包括防止我们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