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者对阴谋者的阴谋,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感,而华丽瘸子的政治嗅觉尤为明显。
去年,就在巴黎上流社会认同赫鲁纳公爵已失宠于拿破仑时,塔列朗却以为那不过是两人合演的舞台戏。因为糟糕的国内经济形势与跌宕起伏的半岛战局,令皇帝在发动下一次大规模战事前,必须休养生息3年左右时间,舔舐1799到1809以来,10年间的国家战争创伤。
安德鲁。德赛目光敏锐的把握到这点,主动成为这一变局的关键因素。蓬勃兴起的地中海贸易,不断为法国带来了急需的战略性物质,让图卢兹、马赛等地工业或贸易城市重新崛起,而年轻公爵则以军事力量为后盾,不断采用怀柔手段,伺机控制整个加泰罗尼亚。
期间,曼雷萨内阁实施的工农商产业发展政策,保障性粮食与日用品供应措施,以及“无限增加就业机会”的口号,更加收服了泛加泰罗尼亚地区的人心。
回到巴黎后,德赛与富歇前期争斗中故显低调,看似软弱无力,令前任警务大臣放松了警惕,却招致一场巴黎的屠戮之夜,富歇随之黯然下台,“罐头公爵”在巴黎赢得恐怖公爵的称呼。至于之前殴打乌迪诺元帅,挑起与议会的矛盾,在塔列朗看来,无非是效仿自己明哲保身的另一类表现形式,向皇帝表明赫鲁纳公爵无意在巴黎拓展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此次巴黎之行,德赛的种种阴谋筹划大获成功。就连拿破仑也在波兰夫人的说服下,默然,甚至同意德赛与萨克森公主的事实婚姻,继而成为华沙大公国,未来波兰的储君。也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安德鲁。德赛以及他的名字,正式登上欧洲的政治舞台。
就边缘政治而言,20个加泰罗尼亚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波兰对欧洲政治格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或是破坏力。只要有波兰一词继续存在,就一定能够牵扯欧洲所有列强,俄罗斯、普鲁士、奥地利、法兰西,瑞典,以及英国。
之前,塔列朗出于自己的判断,认为向来谨慎的赫鲁纳公爵不会轻易接受这一烫手王储的封号。因为即便是拥有法国皇帝的支持,德赛也无法抗拒几乎欧洲所有强国的反对声音。谋取波兰的王位,其危险程度与坐在即将爆发的火山顶,别无二致。
但令塔列朗失策的是,德赛居然在正式的外交场合,于奥地利使馆内,通过故意羞辱奥地利大使首席秘书的方式,高调出场,宣布自己成为波兰王国,而非华沙大公的王储。
为此,塔列朗专程一名侍者复述了当时的场景。大感惊讶的他随后刻意观察德赛的一举一动,等到德赛继续挑拨普鲁士大使,殷勤结交瑞典准王储贝尔纳多特,以及丹麦大使时,塔列朗明白了,这位“波兰王储”哪里是在找茬,分明是在逐一试探,检验各国使节,包括奥利地、普鲁士、瑞典、丹麦等国大使对他波兰王储身份的反应程度。
……
普鲁士和俄罗斯绝对是德赛波兰的生死大敌,毫无妥协的可能;瑞典、丹麦则是波兰王储想要争取的准盟友。当然,无论何时法国绝对是波兰最重要的盟友;英国与奥地利对波兰的态度就有些捉摸不定,需细致权衡,使其保持中立立场。
俄罗斯太大、太强、太顽强,实力弱小的波兰无法撼动这一庞然大物,必须远而敬之,等待时机到来。穿越者知道这一时机,就在1812年6月,那场欧洲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远征。
普鲁士已严重衰退了3年,尽管该国君臣上下力图“变法维新”,但始终未曾摆脱拿破仑的恐怖阴影,柏林仍旧臣服于巴黎。德赛想尽一切办法,借助法国与波兰的力量,死死打压普鲁士的生存空间,最低限度是将其领土扩展的目光,暂时不要投放到东方。
瑞典与丹麦,各自顾及各自的利益,在局势明朗之前,不会高调支持波兰,只会保持中立立场,他们与普鲁士同样存在领土矛盾,尤其是丹麦始终保持对普鲁士警惕。
英国人不乐意看到野蛮俄国人对欧洲文明的侵犯(直到21世纪,英国人极少承认俄国属于欧洲之列),但他们更加痛恨拿破仑。两者利弊权衡,英国人自然支持俄罗斯,反对法国支持下的波兰。除非波兰能摆脱拿破仑的控制,并成功取代俄国在历史上地位。
尽管奥地利被迫承认了华沙大公国,但哈布斯堡家族始终不喜欢波兰,那是波兰历来奉行的宗教自由政策,对奥地利境内的犹太人、吉普赛人吸引力太大。尤其恶劣的是,从1793年开始,曾经流亡法国的波兰雅各宾派,就不断跑到奥波边境的少数民族聚集地,如波西米亚等地,大肆煽动当地捷克与斯洛伐克等少数民族的。
之前,德赛通过第三方,萨克森驻法大使向奥地利外交大臣传达了某种善意,表示将限制奥国的犹太人与吉普赛人向波兰迁徙,约束波兰境内的激进雅各宾派,转向处理国内矛盾(农奴问题),以期换取奥地利承认自己的王储地位,以及波兰复国,而非如今的华沙大公国,然而,梅特涅亲王始终未曾表态。
不得已,德赛借羞辱军事强硬派代表,施瓦岑贝格亲王的嚣张举动,看似在给奥地利保守派首领梅特涅表明自己统一战线的立场,实质在逼迫奥地利外交大臣务必尽早表态,暗示说“我不愿意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