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及其法兰西帝国的存在,才是安德鲁。德赛左右逢源的根本保障。一旦拿破仑帝国陷入政治与军事危机中,德赛将失去利用价值,被英国人彻底抛弃,沦为欧洲反法同盟的敌人之一。
继承波兰王位就不用再想了,没有拿破仑军队压制的普鲁士人、俄国人、奥地利人会将波兰吃得皮毛骨头不剩,而看似已经稳固的加泰罗尼亚统治区也会分崩离析。德赛清楚,那些曾经大力支持自己的加泰罗尼亚贵族会选择在第一时间里背叛自己,投入裴迪南和英国人的怀抱。
只要对方还有利用价值,且不公开反抗自己,拿破仑从不担心、排斥,或加害有异心的大臣与部下,这是马基雅维利在他的著作《君主论》中,对有作为君主的定义求之一。
安德鲁。德赛不过是众多野心家中的一个,比起阴险狡诈的塔列朗,斤斤计较的富歇,暴躁脾性的缪拉,心怀叵测的贝尔纳多特,赫鲁纳公爵向来都对皇帝表现相当恭顺,刻意收敛自己的野心或抱负。
当可以伸手的,德赛决不手软,但丝毫未曾触及皇帝的底线,不主动干涉巴黎的核心政治,不对帝国继承权说三道四,坚决服从帝国的军事调度,为拿破仑征战沙场。
那是因为德赛需要时间,仍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消化与同化既得利益,而这个时间就是拿破仑政权的延续期。在德赛亲自拟定的战略规划里,至少在1812年6月之前,自己的核心利益已同拿破仑帝国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谁反对皇帝,谁就是自己的敌人,必须坚决的,毫不犹豫的打倒!
等到拿破仑远征俄罗斯之时,德赛与拿破仑的关系,将视自身实力与战局状况而定,因为利益决定一切!
……
在走出夏罗斯特公馆后,德赛在彭杜瓦斯上尉率领的侍卫护送下,准备返回公爵府。一路上,他左思右想,感觉路易叛逃事件太过于蹊跷,必定受人煽动,最为可疑的就是那些暗中暗藏在荷兰商人中间的英国间谍。
于是,德赛叫来彭杜瓦斯上尉到马车内,面授机宜,“上尉,待会下车之后,你立刻折返军妇之家,亲自带领20名军情局特工在北线大道与蒙马特高地的交汇处,等候波利娜公主,并担当殿下的侍卫,护送她到卢森堡,与退位的路易一家人会面。其后,若发现有人暗中指使路易一家南下意大利外逃,立即逮捕此人,并加以审讯,查明其真实身份。”
彭杜瓦斯上尉有点担心波利娜公主以及退役荷兰王加以干涉,德赛答复说,无需理会,但可以将审讯结果在第一时间告知他们。公爵授权上尉可在必要时,对将所有人进行保护性看押。
德赛最后命令道:“在剔除暗藏间谍等不安因素后,必须说服或迫使波利娜,以及路易一家南下法国境内的梅斯城。一周之内,警务大臣萨瓦里公爵会派人接替你们后续的工作!”
“您这样会触怒公主殿下!”上尉小心翼翼的选择措词。在心中,彭杜瓦斯认为公爵似乎背叛了波利娜公主对其的无限信任,居然想要将路易一家交给拿破仑的秘密警察看管。
“你们现在还不明白,但作为敏感的政治动物,在恢复对事物的正确判断后,波利娜和路易都会理解并感激我的!”德赛笑了笑,不再多言,令上尉下车离去,执行交付的任务。
回到公爵府时,德赛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偌大的公馆内,除了侍卫,几乎空无一人。莉蒂西雅小姐在波兰夫人的那里过夜,亚当?科罗尔上尉早已远去波兰,卡瓦医生还待在法国科学院,小梯也尔开始寄读在贵族预科学校,坎迪奥拉被告知去了犹太共济会,而彭杜瓦斯刚刚北上护送波利娜公主。
索然无事时,德赛在书房里继续钻研他那本用汉语拼音书写的“预言天书”,审视、检讨与总结自己在政治、军事、外交与经济上的成就和失误,修正未来的发展规划。
半小时后,一名来自爱丽舍宫的侍从,奉卡罗琳娜公主与缪拉亲王之命,迎接赫鲁纳公爵参加化妆舞会,德赛借口身体不适,推辞掉了。
对于波拿巴家族的真正叛逆者,德赛从不对他们施以任何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