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加是一座位于辛卡河西岸的边区小城,按照20年前,西班牙地图局的标注,弗拉加应该列在阿拉贡大区的行政管辖范围内,而不属于10公里外的加泰罗尼亚地区。
不过在1810年2月,随着加泰罗尼亚事实上的,这座边区小城变成边境小城。贯彻于德赛公爵与五人团有关防御性质的进攻战略,加泰罗尼亚警备团与一队宪兵,奉命越过边界线,进驻弗拉加,向外宣示德赛公爵与加泰罗尼亚对该城的主-权占有。
对此,马德里政-府(代表约瑟夫国王)与塞维利亚政-府(代表西班牙反抗势力)分别向曼雷萨内阁发来抗-议书,但遭到拒绝。曼雷萨内阁辩称,加泰罗尼亚警备团进驻弗拉加仅为防御性的,而且是受到阿拉贡临时总督,内伊元帅(法军第七军指挥官)的邀请,目的只在于维持当地治安,保障边境民众利益,防御日益猖獗的阿拉贡非法移民对加泰罗尼亚的冲击。
那位接受军情局“指导”的外务官员,也并非睁眼说瞎话。
由于连绵的战争影响与多变的气候因素,在进入1810年之后,马德里一带的饥荒并未得到有效遏制,反而进一步蔓延到昔日的产粮大区,阿拉贡。
再加上,德赛公爵已密令曼雷萨内阁,要求严格封锁加泰罗尼亚地区的非罐头类粮食,一颗也不得流出边境。同时,粮食官员们还在外地大肆收购各种大麦、小麦,力争到1811年之前,将加泰罗尼亚的粮食安全警戒期,从原有的3个月逐渐提升到15个月。
这不对称的一进一出,使得阿拉贡地区不仅得不到外地的粮食供应,反而让奸商们将本地粮食高价输送到加泰罗尼亚境内,越发加剧了阿拉贡地区的饥荒程度。
在战争年代,粮食短缺原本就是常态,食物救济却是奢侈的。作为阿拉贡临时总督的内伊元帅已获调令,将在1810年4月前后,率领第七军赶赴葡萄牙北部战场,接受马塞纳元帅的指挥。所以,数百万阿拉贡人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
至于,马德里政-府与塞维利亚政-府,或许是鞭长莫及,或许是无钱无粮施舍,或许其他缘由,他们在救济阿拉贡灾民的问题上,只能打打嘴炮,在各类报刊上,不负责任的呼吁加泰罗尼亚人,无条件的拯救陷入饥荒的阿拉贡人。
由于得不到,或是很难得到食物救济,阿拉贡地区的城市平民与破产农户,为了生存不得不选择流离失所,纷纷逃往外地,而粮食充裕、生活有保障的加泰罗尼亚,继而成为数十万流亡者的首选目标。
面对蜂拥而至的数十万阿拉贡流民,一直对外地劳工持谨慎欢迎态度的曼雷萨内阁,由于受到加泰罗尼亚本地官员,尤其是以阿拉贡接壤的莱里达省民众的强烈抗-议,萨伊领导的行政办公室,几乎在一夜间,推翻了原有的宽容移民政策。
在一番紧急磋商后,五人团与曼雷萨内阁,同意接受莱里达省官员与民众的请求,开始派遣大批军队,包括加泰罗尼亚团在内的5个警备团,以及1200名的宪兵,进驻与阿拉贡地区的交界地带,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巡逻,设置岗哨与移民检查站,防备流民潮的到来。
边境上的10多个移民检查站内,以下几类人群将优先获得加泰罗尼亚的移民资格:
被证明拥有加泰罗尼亚血统的阿拉贡人或西班牙人,及其直系或部分旁系家属;
拥有大量流动现金的富人及其家族成员,愿意且能够在加泰罗尼亚团投资设场,满足100人以上就业机会;
所有阿拉贡地区的著名学者、科学家、大学讲师、工程师、高级专业技师,及其家眷;
拥有一技之长的熟练铜匠、木匠、铁匠、石匠、矿工、水手等,加泰罗尼亚所急需的职业,及其直系家属;
愿意爱戴德赛公爵,如同侍奉上帝一般的宣誓神父、修女等各类神职人员;
……
按照最新建立的移民局要求,上述几类新移民还必须由检查站内的神父引导,在附近教堂里,集体用法语或加泰罗尼亚语向上帝发誓:愿意放弃原有西班牙人或阿拉贡人的身份,永远效忠德赛公爵,遵从加泰罗尼亚的各项移民法规,自觉维护安定团结大好局面,检举、揭发任何武装叛逆……
相对数以十万计的流民而言,能够被获准合法进入加泰罗尼亚的3万多幸运者,毕竟只是少数。他们的绝大部分人都异常珍惜来之不易的移民资格,未加思索的接受移民局设置的苛刻条件,在简陋的教堂里,在上帝的注视下,向德赛公爵宣誓效忠。
大部分被拒签的流民,在失望之余,不得不选择向北(比利牛斯山脉的法西边境)、向东(葡萄牙与大西洋方向)辗转流浪;另一部人,却自然不愿意放弃近在咫尺的机会。通常,他们会选择结伴而行,冒着严寒涉水渡河,翻越崇山峻岭,只为绕过边境检查站,偷渡到加泰罗尼亚。
无论选择哪条道路,是否进行偷渡,对于那些被拒签的流民而言,都是一条凄惨悲凉的伤心之旅。一半以上的流民,尤其是那些老弱病残者,将会饿死、冻死、累死在艰辛无助的死亡旅途中。
当萨伊接到宪兵司令部转交的,有关大量流民不断暴毙的报告后,有着恻隐之心的这位法国教授发出一封公-开信,希望加泰罗尼亚的各级官员能够处于人道主义立场,接纳更多的阿拉贡流民,但遭遇各个省区,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的坚决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