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皇帝在登基之后,每年的新年伊始,都会在杜伊勒里宫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宫廷舞会,邀请在巴黎的达官贵人,各国外交使节,以及知名学者到场出席。
但1810年的新年显得格外不同,重归欧洲第一砖石王老五的拿破仑,突然让宫廷大总管下令,取消的原本筹备就绪新年宫廷舞会。1809年12月31日的下午,皇帝携带一位侯爵夫人,驱车到巴黎近郊的枫丹白露宫。
皇帝私自离宫与宫廷舞会取消的消息传到德赛公爵府邸,他心疼看着自己身上已穿戴整齐的社交礼服。这身行头,可是花费了德赛一大笔费用,莉蒂西雅小姐还专程找到巴黎最有名的服装师,亲自为赫鲁纳公爵设计剪裁,单单人工费用就耗费3千法郎。更别说衣领、袖口以及胸前,那些镶嵌的黄金丝边、铺缀的珠宝砖石、缠绕的各色锦缎。
当莉蒂西雅小姐拿着礼服的账单交给德赛时,后者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他被奸商坑了。“尼玛,一套晚礼服的人工加材料,居然向自己索要2万8千法郎!”
很快,从身边随从们那不以为然的眼神中,德赛醒悟到,自己身处的是奢靡无度,追求时尚的欧洲之都,巴黎;而不是法国人眼中,那个穷山恶水、唯有罐头出名的赫鲁纳自治领。
无论前世今生,巴黎的社交界最不令人厌倦的话题,就是引导时装潮流的奇闻异事。
从法王路易时代开始,欧洲各国的皇室与贵族,其衣食住行都以巴黎为荣。他们纷纷效仿法国宫廷,创立新礼服制,以丝缘、花边、丝绸、天鹅绒以及淡色的花缎为主材,辅助獭皮、金丝、珠宝砖石、镶花边、鸵鸟毛。男人们还把头发或假发编成辫子,以黑色丝带系住,置于背后。带扣的鞋子上配有红色鞋跟。盛装时须穿灰白色的丝-袜,平时则穿白色毛袜。
这方面,俄国皇室与贵族表现的尤为热衷。奥斯特里茨会战的前夜,一辆装载着俄国沙皇从巴黎订购礼服的四轮马车,能够一路毫无阻拦的通过法军防线,直接来到奥俄联军指挥部。正在听取战前汇报的亚历山大一世,居然一言不发的丢下会议室里众多将军元帅,他给自己找了个单间,迫不及待的试穿来自时代之都的最新款式。库图佐夫元帅后来还对着自己的副官说,真希望自己的瞎眼能提前12小时发生。
至于贵妇们对奢华服饰的孜孜追求,比起男人们更是如痴如狂。正常状态下,一名稍有名望贵族女子,她需要在舞会里更换至少3套衣裙,这样才不会让其他宾客觉得失礼。同样的,在下一次宴会或舞会中,上述3条衣裙是绝对不能出现的。这些昂贵服饰的归宿,大部分是永远压在箱底,等着哪天家族落魄了,后人可以靠这些珍贵华服,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难怪絮歇元帅在西班牙掠夺了4000万法郎后(部分上缴国库或充当军费),元帅的新婚妻子仍不满足,她还在信中向丈夫连声抱怨,说自己没有新颖的长裙出席皇帝的宫廷舞会,感觉很丢人。
……。
巴黎,穿越者来到19世纪的第一个新年日,过得相当凄惨。当然这是相对于穷人而言,在贵族们眼中,赫鲁纳公爵的府邸居然不举办新年舞会,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事实上,作为半个女主人的莉蒂西雅小姐,也曾建议德赛公爵举办一场贵族间的聚会,相互间联络情谊。
对此,德赛非常固执的拒绝了。在经历“2万8千法郎的礼服事件”后,他宁可被巴黎贵族们讥讽为不懂风情的“赫鲁纳罐头”,也要坚决排斥巴黎的奢靡之风,绝对不能让它刮到府邸,刮到自治领,刮倒自己的军队。除了某些不得不参加的“业务洽谈会”,德赛和他的随从,更多时间是守候在公爵府里,等着近在咫尺的,杜伊勒里皇宫的召见。
事实上,德赛并不拒绝在巴黎的亲朋好友,可惜大部分人在新年之初都选择外地度假,逃避干燥寒冷的巴黎冬天。
欧仁亲王夫妇,陪同已经离婚的母亲,约瑟芬皇后到梅尔松堡,至少要1个月后才能返回巴黎。期间,欧仁也邀请德赛来城堡一聚,但德赛婉言拒绝了,他担心皇帝得知自己离开巴黎后,会心血来潮耍点小伎俩,突然宣召赫鲁纳公爵入宫会面。这类恶作剧,拿破仑经常干,包括富歇、塔列朗、达武,还有过世的老德赛,都曾上过当。
自从拉纳元帅送给自己那个不能吃、不能打、不能丢,唯有充当祖宗供奉的高卢公鸡后,芒泰贝洛公爵的一家人高调的对外宣称到莱克图尔探亲,集体都跑到法国西南小城。
那个一直怂恿自己到巴黎的波兰老将军,科希丘什科也不在公馆。就在德赛抵达里昂的第二天,科希丘什科离开巴黎,北上萨克森王国的首都,德累斯顿。在他留给德赛书信中解释说,萨克森国王奥古斯特一世忽然患上重疾,不能与德赛的未婚妻,玛丽亚公主来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