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运的彭杜瓦斯老乡,你真是得到好心人的提拔。”席尔瓦一边羡慕的看着彭杜瓦斯将两道代表下士军衔的黄色条纹缝在前臂上,一边又在暗地懊悔,为何自己没能跌下堑壕,遇到好心肠的德赛中校。
席尔瓦与彭杜瓦斯两人都来自马赛,年纪相仿,与忠厚老实,粗壮矮小的彭杜瓦斯不同,举止轻佻的席尔瓦身材高大,只是幼时的天花在脸上落下的凹陷瘢痕(麻面)。18岁时,他们都以志愿者身份招入军营,在第三军团服役了快两年,平日里看似懦弱的彭杜瓦斯居然因为第一个唱起马赛曲,成为了自己的上司。
“安了。席尔瓦,别妒忌了!有机会,我也会提拔你的,哈哈!”彭杜瓦斯得意的笑道,毫不掩饰自己升官之后的好心情,随手将装满清水的葫芦打开痛饮。
“哼哼,等你当上真正的军官再说。”席尔瓦没好气的说,目光依旧停留缝着两道黄色条纹的臂章,心中盘算着自己是否找老乡借点钱,要知道下士可比列兵每月要多30法郎军饷。席尔瓦在随军商人那里看中了一位红发姑娘(类似军妓),希望能结束自己的生涯。
彭杜瓦斯下士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列兵兼老乡的借钱企图,那是彭杜瓦斯需要帮助母亲赡养行动不便的跛腿老爹,以及五个未成年弟妹。
两位马赛老乡的闲聊没能持续太久,几分钟后,军号声响起,得到任务的军官命令军士,军士随后高声叫起坐在地上休整的士兵,整团三营以连为单位,做横队与纵队结合的混战阵型排列。
在拉纳元帅的支持下,德赛中校仅用了30分钟整顿完自己的团队,对缺失的军官与士官进行了重新任命。全团三营,现有1013名士兵,和41名军官,包括刚从救护站补充的100多名轻伤员。他允诺在战斗结束后,军法处将遗忘先前的战败记录,并对有功人员进行晋升与奖赏。步兵团的士气似乎已恢复到战前的程度,但德赛感觉仍不满足。
先前的马赛曲事件不过是让士兵们重新聚集起来,稍稍振奋起精神,回忆起森严军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战斗的再起,士兵们继续要面对死亡威胁。战歌可不是万事良药,一两次好说,多了就不灵验。倘若战况持续不利,士兵们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将化为泡影,无论是撤退或是溃败,都是这位新上任团长所不能接受的。
那些由狂热教徒、凶残农民、野蛮妇女与英国间谍组成的萨拉戈萨守军,可不是文明欧洲的军队。尽管这些人装备简陋,缺乏训练,但在教士们的号召下,以圣战的方式对待法国侵略军,连老人与儿童也能赤手空拳的扑向敌人,以身体做武器,用牙齿咬,用手指挖,用脑袋去撞。所有萨拉戈萨城的守军者都相信,杀死法国人才能拯救西班牙,升入天国后,殉道者会得到无尽的荣誉与好处。
德赛相信,想要和这群西班牙疯子作战,并取得胜利,在某种程度上,必须比他们更加疯狂。“怎么办?”中校反复的询问起自己。忽然,他想到一个不错的滥主意,可以令士兵们充满狼性,成为掠夺性的野兽。
一位年轻的见习少尉走过来,给德赛中校牵来一匹白色的安达卢西亚马,那是拉纳元帅送来的,同时也包括这位名叫夏尔的见习少尉,德赛的学弟,2月前刚从圣西尔军校毕业。这位金发碧眼,相貌英俊,面色略显羞涩的见习少尉,穿着崭新笔挺的制服与闪闪发亮的军靴,看上去生活优越,很有教养,倘若回到巴黎,一定是沙龙里贵妇们的宠爱。
按黑火药时代的战斗惯例,无论是元帅将军,还是团营长,但凡是一线长官都要骑着高头大马在战前巡视,好让每一位士兵看清自己的指挥官是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列。这需要极大勇气与牺牲精神。穿越者很是怀念一百年后的战斗方式,至少中高级军官可以躲在掩体里发号施令,牺牲不会第一个轮到他们。但现在,自己没这样的好运,必须和士兵们迎着敌人的子弹与炮火,一起玩枪毙,最好别像自己的两位前任,不幸的皮埃尔上校和倒霉的蒙代尔将军那样。
德赛中校感谢了圣西尔军校学弟的好意,尽管通向敌人阵地的前进道路上充满了尸体与瓦砾,不适合骑兵运动,但德赛希望自己更威武些,至少是在面向全团训话的时候。
“夏尔少尉,你是巴黎人吧,曾经在佛罗伦萨,以及罗马生活过?”德赛看似随意的问道。
“是的,长官!”金发的见习少尉将团长没翻身骑马,他依然牵着马匹缰绳跟着。
“那你应该见识过最宏伟、最华丽的教堂陈设,金色的,银白的,还有很多值钱的玩意?”德赛中校显露起恶魔的獠牙。
“或许是的,长官!”夏尔感觉有点紧张,不太明白德赛中校的意思。
“那好,亲爱的学弟。现在,给你一项光荣的任务,待会在与我的谈话中声音大点,你可以用最直白、最夸张的词汇描述城墙后面,西班牙人坚守的教堂或是修道院的内部场景,要让士兵们相信里面堆满了黄金法器与白银烛台,都是非常值钱的好东西,明白不?”恶魔德赛举起了煽动人心的凶器。
“可这是违反规定……”见习少尉本能抗拒着,圣西尔军校的校训是“为胜利而受训”,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以及掠夺上帝在人间的财富。
但德赛中校粗暴打断见习少尉的辩解,以团长的身份,不容分说的命令道:“让规定统统见鬼去吧,就这样定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萨拉戈萨城的某座修道院里,我可以在你的见习评语上签字,明天让你成为真正的军官!”
五分钟后,全团官兵都在纷纷议论德赛中校与见习少尉的“一番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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