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瑷骑行马上,极目远眺,没有在内黄的城头上看到守兵,侧耳倾听,从南边内黄方向吹来的风中隐约带来了喧哗纷闹之音。
他提矛在手,说道:“传令下去,命各屯备战!”
辛瑷的脸上遮掩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苏正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喜意,忙大声应诺,兜马回转,奔回阵中,向奔驰中的各屯传达他的军令。
此时距内黄县城已不足五里,四五里地转瞬即到。
在抵达内黄北城门前,提前来探路的苏正迎奔了上来,未至近前便高声叫道:“刘、赵诸君大获全胜,严猛生擒住了於毒!”
“严猛?”
“便是赵云的那个同乡。”
“噢!”辛瑷向苏正马后看去,只见到了苏正带来的那十个骑士,未见刘邓、赵云等人,问道,“……阿邓、子龙呢?”
“他们在西城门,正往这边来。”
李琼的住宅在县西,刘邓、赵云等人擒获住了於毒之后便从西边出了城。辛瑷来的正是时候,他们才刚出城门不久。
辛瑷当即下令:“苏正!带上五十骑去接他们。”
苏正应诺,带五十骑奔去西城门。
辛瑷举手示意余下近三百骑停下来,自也勒马停下,顾望前后左右,疑惑地说道:“我闻内黄现有五千贼兵屯驻,城上、县外却怎不见一人?”
“我适才问了阿邓,他说这是程嘉的功劳。”
“噢?”
“昨天动手前,程嘉先令人在县内外的贼营中散布谣言,使贼兵军心不稳,待昨晚事起,县中各处起火,杀声四作,於毒、李琼被困宅中,军令不能外发,县外兵营里的贼兵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惶恐不安,乃起火拼,一些死在了乱中,一些散逃掉了,如今只有县内兵营里还有千许人马。”
县外兵营里驻扎的既有李琼的部属,又有於毒带来的二千人,他们之所以起了火拼,却正是因为程嘉先前所散播之谣言中说:“李琼要杀於毒”。
跟着於毒来内黄的二千步骑虽然都知道於毒这次来内黄是为了案验李琼有无通敌事,但在起初听到这个谣言时还只是半信半疑,因为於毒没有治李琼的罪,由此看来,李琼似乎是没有通敌的,可等夜半城中火起、杀声大作,他们却不得不相信了,遂在几个小帅的带领下和李琼的部属起了火并,自相残杀了一番后,又有人忽然想起还有个谣言说:“荀贞亲带精锐奔袭魏县去了”,他们的家眷都在魏县,为了家眷,却是连於毒也顾不上了,登时便有不少人散逃出营,回魏县去了。
於毒麾下万余贼兵,看似人数不少,可一来多是贼寇,二者不乏被裹挟之人,可以说是几无军纪可言的,这种军队,打胜仗时还可以,一旦遇到挫折就会如鸟兽散,县外营中三千余步骑,就这么不到一夜的功夫,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当然话说回来,这也是於毒运气不好,如果在发生营变的时候他在营中,也许还是有可能把这场营变镇压下去的,只可惜他没营中,不过话再说回来,他如果当时在营中,也不会出现这场乱事了。
程嘉这个人有优点,如胆气勇、有侠气、守信诺、多智谋,但也有缺点,大约因为身短貌丑、存有自卑之故,他喜好大言,贪图美色财货,并经常公然地拍荀贞的马屁,辛瑷对他没甚好感,但等听完苏正说罢县外贼乱的缘故,却也不得不说一句:“不意冻梨裳亦能出奇计。”
——程嘉个矮,肤上有斑,“程君昌,冻梨裳”是赵郡人给他编的歌谣,乃是嘲笑的意思。
说话间,苏则带着刘邓、赵云等回来了。
参与今夜之事的共有近二百勇士,此时随着苏则过来的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辛瑷摘下面具,从马上跳下,快步迎上。
只见有一少年甲士跟在赵云身后,他手里牵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人。这人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满身酒味,垂头丧气,却正是於毒。
辛瑷瞧了他眼,没怎么在意,很快收回目光,转到刘邓、赵云、陈午、关羽、张飞、李骧诸人身上。刘邓诸人小半都挂了彩,所幸无一折损。辛瑷笑道:“早知君等这么容易得手,我也不必夜驰九十里,餐风吃土地赶来接应君等了。”
一夜搏杀,於贼巢中擒得贼首,回顾昨夜经历,刘邓等人痛快大笑。
辛瑷说道:“县外的贼营虽然空了,但县内还有千余贼兵,诸君搏杀一夜辛苦,於毒已被擒获,余下的这点贼兵就交给我等吧!君等且请在此暂歇,容我等入城杀贼,去去就回。”
辛瑷此次的任务本来只是接应程嘉、刘邓等人,但既然听说县外的贼营贼去营中,而今只余下了千许贼兵在县内,那他自然也不介意入城中把这余下的千许贼兵一扫而光,趁势为荀贞夺下内黄县城。
刘邓回头往县内望了眼,说道:“也许用不着辛苦玉郎了。”
“此话怎讲?”
“程君昌孤身一人,已入县内营中,去劝降李琼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