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河东一方,虽然大军提前抵达,但也没有派遣大股歩骑,提前邀击拦截韩遂大军,而是以逸待劳,在槐里城外的加固营垒,等待韩遂大军的到来。
等到韩遂率领大军赶到槐里城下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则是入夜的天空中竟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这才是十月底,竟然就开始飘雪了,往年关中可都是要到十一月底才会开始下雪的。
很显然,与乱世息息相关的怪异天象又出现了,这个贼老天,又要让这可怖的严冬提前到来了。
韩遂大军底层的士卒开始担心,汉民担心离家前种下的庄稼是否会被冻死,缺衣少食的家中老少如何提前过冬,胡儿则担心自家圈养的牲畜够不够草料过冬,提前到来的冬天会不会引起部落之间关于牧场草地新的争斗······
韩遂不需要担心身后的事情,但他并不轻松,望着漫天飘舞的雪花,他同样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需要担心眼前的事情,而这些眼前事,已经决定了他的身后身。
提前抵达的兴军、踵军两支前锋人马,已经为大军择选了扎营的营地,营寨虽然还没有立起来,但韩遂却迫不及待地跑马出了营地。
他将营地的事情都抛给了韩敞,自己则带着成公英,率领着一大股胡汉骑兵,又额外叫上了在另一处营盘的李骈,众多骑兵冒着满天的飞雪,跑向了槐里城的西南方。
因为,同样抵达不久的河东大军,他们的连绵的营垒,就设在这里。
关中之地其实包括了河谷平原、黄土台塬、低山丘陵等地形,槐里城就处在东面台塬之下,而河东大军修建起来的营垒,则在这西南面的台塬之上。
韩遂带着大股骑兵,爬上一处高地,远远地望着塬上的河东大军营垒。
河东大军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雪,似乎有所预料,并不慌张,营中多处已经提前燃起了篝火,那在黑夜中分明可辨的一堆堆篝火,也点燃了韩遂眼中的火焰。
他突然转头,两鬓的白发一如雪花,对着衣甲同样打湿的李骈、成公英说道: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而且只许胜,不许败!”
···
河东大军营地。
“哈哈,竟然下雪了。果然被严师料中了啊,后方要加紧运送冬衣过来,军中尽早分配下去,这天气,只会越来遇冷,今岁的严冬又要提前到来了!”
阎行跑出了帐外,伸手就接到了在空中飘洒的雪花,雪花还很小,触手一点点冰凉的感觉,瞬间也就化了。
如严师所预料的那样,今岁的寒冬,果然又提前到来了。
阎行一边看着雪花,一边提醒跟着跑出来的裴绾将军中冬衣这桩要务记下来。
裴绾提着毛笔、竹册,应声就记下了这桩军务。片刻之后他也抬起头,不可思议地说道:
“居然在开战之前,下雪了!”
“其实这场雪,下得并不坏,至少对于我们更加有利。我们至少还预料到寒冬会提前到达,而韩遂大军肯定没有我们准备充分,他们一定会想要速战,这个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阎行踩了踩地上还没形成积雪,只是变得湿润的泥土,笑着说道。
听到阎行这么一说,裴绾也笑了。
“将军,已经有了制胜的把握?”
阎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天空,望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陈仓城下,那一年严冬也是提前到来,印象中当年的陈仓城更加寒冷,城头上的守卒甚至可以泼水成冰,将城墙变成一座冰山,凉州联军的攻城士卒怎么翻也翻过去。
想必韩遂此刻在心中,也想起了当时那恐怖的一幕了吧,这一年的冬季又是提前来临,更加寒冷的天气会使得草料不足的牲畜倒毙,也会使得缺衣少食的军士冻伤冻病,冰冷积雪的地表会使得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还不如两条腿走路的步卒来的便捷······
而这一切,都是韩遂在接下来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不敢拖下去,因为现在他比自己更拖不起,再拖下去,他就要输了。
想到这里,阎行心情畅快,他重新看向了裴绾,轻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啊,几记闲子已经落下了,既然这一次连老天也都在催促,那也该是时候收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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