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娆摇了摇陷入沉默的林施微:“然后呢,你是不是变得很怕黑,也会让婢女睡在身旁。”
林施微回过神,摇摇头:“不是,我还是一个人,夜夜枕着这样的漆黑入睡,久而久之习惯了,自然无所畏惧。”
没有什么伤口是时间不能止血的。
哇,你也太厉害了!魏念娆钦佩道。
林施微摸了摸她的脑袋,转移她注意力:“其实蔡大家的诗集藏了不少更有趣的典故,不比话本差的。”
“文绉绉的,看着累。”魏念娆更喜欢白话小本子,忽然灵机一动,“那你讲给我听。”
“好呀,不过你得先背下,背出哪篇我讲哪篇。”
“真的吗?这两篇我早就背下了,你先讲。”
怪不得姐妹们都喜欢蔡大家,原来她真会讲故事啊,把一个个不起眼的典故藏进诗里,赋予灵魂。魏念娆第一次喜欢上了诗词。
眼看娆娘行事日渐稳重,举手投足带着林施微的影子,如今又钻研起诗集,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闺秀,四夫人愈发地满意。
哄完娆娘,林施微携小宁前去正厅辞行,四夫人随手指一名叫凝雪的婢女出来送她。
凝雪机灵善言,三人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四房,站在长长的回廊下,尚带着积雪冷意的阳光自花窗穿过,撒在人肩上,柔柔地暖。
“这是夫人给您的绒花,倘若还有其他喜欢的样式只管告诉奴婢,奴婢什么都会做。”凝雪殷勤道。
白的梨花粉的桃花还有艳丽的海棠,栩栩如生,确实好看。林施微颔首道谢:“好生精致,替我回四舅母,回去我便戴的。”
“林姑娘月貌花容,再多戴些花儿妆点,奴婢都不敢想有多美呢。”
“凝雪姐姐别打趣我了。”林施微以帕掩口淡笑,余光又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便道:“就送到这罢,不耽搁你忙其他活计。”
凝雪屈膝一礼,笑盈盈告退,林施微走的比她还快。
魏令则像是等了很久,追过去:“施表妹。”
他腿长,小跑几步便追上。
“则表哥,您怎么在这里?”林施微福了福身。
魏令则垂着长长的眼睫看她:“恰好路过……”
林施微柔声道:“听闻表哥今年就要下场,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便不打扰您用功了。施娘在这里先祝愿则表哥金榜题名。”她施了一礼告退。
魏令则攥了攥手心,恋恋不舍看着她,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一声低柔的:“嗯。”
“这么巧,施妹妹,则堂弟。”
不等转身耳边已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
魏令屿阔步而来,每回都要经此地绕一大圈去明敬堂,真是难为他了。小宁紧张地挽着林施微胳膊。
“屿表哥。”林施微神色如常,后退一步福了福身。
“屿堂兄。”魏令则道。
“你们在聊什么?”魏令屿问。
林施微抢答:“恰巧偶遇,则表哥要用功读书准备今年的殿试,我便不打扰你们。”
说完就要告退,魏令屿移了两步挡住她去路:“无妨,我不考试,你可以打扰我。”
这话说地十分轻佻,魏令则面色倏然冷下:“屿堂兄,莫要开这种玩笑,会吓到施表妹。”
“莫要看扁了施妹妹,她胆子大地很。”魏令屿说着摸了摸挨过一记耳光的脸颊,“我的脸到现在还疼呢。”
说罢,又贴心地补上一句:“施妹妹,你的手还疼吗?”
小宁大气也不敢喘,偷眼瞄向林施微,小姐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像是想起了什么,魏令屿一脸“关切”地问林施微:“上回给你的银子够不够花?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魏令则一愣。
“不必。”林施微出言打断,在魏令则越来越复杂地注视下,笑道,“感谢屿表哥慷慨解囊,母亲说已经不需要银子,原想让小宁找个机会转交给您,现在择日不如撞日。”
她将日日戴在身上的一百五十两银票还给魏令屿。
“你来真的?”魏令屿无言以对,有些狼狈地抓着林施微硬塞的银票,想反手拽住她,抬起的腕子却被一旁的魏令则先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施微越走越远。
“屿堂兄,这样只会让施表妹越来越讨厌你。”魏令则说。
果然魏令屿退了回来,眯着眼打量他片刻:“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这个妹妹我早已禀明祖父祖母,我要的。”
表小姐尚有高堂,国公府也不好明着插手姻缘之事,祖母的意思是让他先自己想法子。
做他的侧妃不算委屈吧,京师多的是出生比她高贵的女子愿意呢,如若林施微温柔小意地待他,过个三五年,他也像嘉堂兄那样权倾朝野,抬她做正妃又不是不行。
林施微犹如魏令屿收藏的一匹烈性大宛良驹,初见即深深映入眼帘,刺激,充满挑战,一直在他脑子里跑,纵使公务再繁忙也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