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颂参习惯性的伸出手指了指门旁的椅子,但是张启那熟悉的面孔让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张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惊讶的他本能的用上了在顺军中学会的少数几句顺语!
“我在这里,卡布也来了!”张启有意将自己的语速降低,同时伸出手指点了点下面,以表示卡布就在楼下。
颂参对楼下喊了两声,抬起头惊疑的看着张启,他脸上的神气就好像是有一个神话中精灵活生生的从虚空中冒出来,片刻之后,卡布也被一个士兵领了上来,他先对颂参合什行礼,随即又对张启也鞠躬行礼,屋中的气氛十分奇怪。
“颂参,我这次来是受陈大人的命令,他让我带一封信给你。”张启说话的速度很慢,好让一旁的卡布能够将自己的话语翻译成缅语,经过这段时间在顺军中的生活,卡布已经是一个还过得去的翻译了,颂参也能听说不少汉语。在等到卡布翻译完毕后,张启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一名旁边的缅兵,又退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颂参接过书信,信封上用漂亮的字体写着两行缅文,不过他一个字也不认识——和绝大多数缅甸农民一样,他是一个文盲。他皱了皱眉头,小心的将信放到书桌的一角,低声问道:“张大人,你这次进蒲甘城除了送信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没有,陈大人让我把这封信送到你本人手里,然后把回信带回去!”说到这里,张启的脸上露出快活的神情:“说老实话,我没想到能够这么容易的见到你本人。”
“这么容易?见到我本人?”颂参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任何一个不坏恶意的人都可以见到我,当然要稍微等一会儿!”
“是的,所以我才很惊讶!”张启点了点头:“现在你手下已经有几千人,实际控制着蒲甘城,我还以为你会住在王宫最漂亮的房子里,身边有几百个最漂亮的女人,还有别的什么的!”
“那怎么可能?”颂参皱起了眉头:“我又不是国王和贵族老爷,我和所有的士兵们拿起武器不是为了给王宫换一个主人,而是为了每个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我住在这里就为了每一个人都可以走进这件屋子里,看看颂参和他们一样,吃一样的东西,一样睡在地板上,除了身上的一件衣服和一支枪,还有吃饭的碗和筷子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随着卡布结结巴巴的翻译,张启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望向颂参的目光也由戏谑变为钦佩。作为一名老兵,张启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颂参的理想,但对于他这种临富贵而不苟取,与士兵同甘共苦的行为,在心底还是感觉到由衷的钦佩。
这时一名服装稍微整齐点的男子走进屋来,颂参将那封书信递给他,那男子拆开书信稍一浏览便脸色大变,赶忙看完后便低声对颂参附耳低语了起来,片刻之后,颂参站起身来,走出屋外,大声说了几句话。便有数名持枪缅兵冲进屋来,守住门窗。随即便听到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数分钟后便听到众人在向屋外跑去,显然颂参正在调配人马,有所行动。张启听在耳里,虽然脸色无异,但心中却十分震撼,他已知在先前的变乱中,缅军中的英官和贵族出身的中低级军官已经被一扫而空,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几乎是断了脊梁的打击,这几千缅兵应该是处于一种瘫痪的状态,可从现在的情况判断,缅军中已经重新恢复了基本的上下级关系,而且反应并不慢,已经不能再以乌合之众来看待,当年颂参在自己手下时,怎么没有看到他有这般本事,当真是可惜的很。
张启正思忖间,便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颂参又推门进来了,本来看守门窗的缅兵们又退了出来,屋内只剩下颂参与卡布、张启三人。颂参拿起那封书信,问道:“张大人,信中陈大人说摩河菩提寺的普贤尊师联合其他寺院的僧侣写信邀请顺军进城,镇压我们,还向顺军索要枪械,这是真的吗?“
张启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个送信人,你问我又有何用?既然信里说有向我军索要枪械,今天我们还会送一次枪械给他们,你去搜查一番,如果找到了枪械自然就是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