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过被打烂了的城门,苏仪看到许多军士正靠在城墙边休息,他们大多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然而在武者的混斗中,这些军士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在城墙下的一角,堆着更多士兵的尸体。
这些名义上的吴郡守备力量都是从属于官府的普通人,哪怕操练过战斗技术,也远远不是炼气武者的对手。
沿街的商铺民居大多千疮百孔,有一栋楼甚至直接被烧得只剩梁架。
苏仪心中烦躁,索性下了车。
他吩咐钱老道:“我先回家一趟,过会再去万兴楼,你先去清点一下损失……当然,最好是没损失。”
虽如此说,但举目之下满城疮痍,这句话根本连安慰都算不上。
“多谢苏大人吉言。”钱老苦笑一阵,“那我就往这边走了。”
这时,展辰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对苏仪说:“苏兄弟,在十里亭多谢你的解围之恩,我这次奉吾主之命来接触你,本来是想随你一道,但舍妹伤情严重,需要立刻救治,请恕我先失陪了,如果你有兴趣,之后可以来万家找我。”
说完,展辰又补充一句:“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苏仪点点头,目视车队转向东城。
而他则往西北方直接跳进一座院中,打算以最短的距离冲回家。
然而一进院子,他穿着的武师服立刻引起了一名老人的警觉。
后者拿起干草叉威吓道:“别过来!求求你们了,我的孙女什么都没干,放她一条命吧……”
苏仪的目光越过浑身战栗的老头,看向一名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浑身带血、歪头耷脑、双目无神的女孩。
“你的孙女已经死了。”苏仪说。
“你、你别胡说!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老人泪崩了。
苏仪摇摇头,不再停留,跳上屋顶,往玉池里赶去。
玉池里遭受的破坏似乎并没有比南城更严重,这里本来就是罕见武者的居民区,除了外沿的民宅塌了几处以外,并无太多打斗痕迹。
到了家门口一看,除了本就破旧的石墙被刮了一块,一切如常。
苏仪微微松了口气。
他推门走进院中,喊了声:“姐?”
没有回应。
苏仪先是去老姐的房间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又在四面屋中逛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气,平复焦躁的心情。
这时,厨房传来木板的碰撞响声。
苏仪灵敏的听觉立刻捕捉到这一丝动静,他冲进厨房,却见到原本堆放干柴的位置,有一块木头地板被人从下方用手顶开了一条缝。
一双眼睛从缝中冒了出来,正滴溜着扫视周围的动静,随后视线停留到苏仪的身上。
“仪儿!”苏芳立刻顶开木板,爬了出来。
苏仪如释重负,连忙把老姐拉上来。
“这里怎么有个地窖?”苏仪往下一看,在昏沉光线的映照下,他发现这个地窖大概有四五米深,铺着整齐的石头,一眼看不出内部的深度。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昨天柳妹妹说这块木板下面有回声,不然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窖。”苏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到外面打起来了,我们就到地窖里躲着,仪儿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小姐呢?”
“还在下面,她腿脚不便,你帮我背她上来吧?”
苏仪点点头,这便顺着梯子下到地窖中。
地窖似乎久无通风,弥漫着满腔发霉的气味,厨房地下的这个空间只是个普通的酒窖,四周的木架上堆放着几十个酒坛,也不知是不是空的。
在酒窖的东侧有一条昏暗通道,通向尽头的一扇铁门,内里似乎有另一个地下室,点点灯光正从门缝中泄露出来。
按距离来算,后者似乎正好位于祖父房间的地下。
苏仪进入通道,缓缓推开厚重的铁皮门。
这间地下室似乎是祖父的藏书室,四周都是书架,正中央有一张书桌,柳心照正坐在其后,低着头,借着油灯的光芒专心致志地读着书,似乎并没有发现苏仪的到来。
为了不打扰她,苏仪静步走入室内,在四周的书架旁逛了一拳,发现这些书除了陈旧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唯一让他感到可疑的一点是,这间藏书室并没有出口,想来这里,必须搬开厨房堆积的干柴,从那一头下到酒窖,然后才能进入这里。
“祖父为什么要挖这种没意义的地下室?”苏仪一头雾水。
于是他轻咳一声。
“啊,苏公子!”柳心照慌慌张张地合起了书。
“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苏仪问。
他从进这间地下室开始,心中就生起挥之不去的异样感,但就是找不出有哪里古怪,于是就问了柳心照,心想也许女人的心思会更细腻,能发现常人容易忽视的奇异之处也说不定。
柳心照果然没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