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西南安化坊,炊烟袅袅,整个街坊喧嚣起来。
一场秋雨,天气转凉,昨夜开始,连绵的秋雨就没停下。
街坊里多住着龙武卫家属,本就有豪迈之气,随着中元节来临,强大的龙武卫各级将士也都回家过节了,老老少少的团聚在一起,让节日气氛更加浓烈。
撑着有些残破的油纸伞,挎着沉甸甸的菜篮,哼着轻快的小调,踩着满地的雨水,十七八岁的女子满心欢喜,因为仲秋节,所以出城去走亲访友。
刚从姥姥家探亲归来,朝坊东头的家中走去。
女孩高挑丰腴,将翠衫衬托的很是飘逸,双眸闪着灵光,两条结实浑圆的长腿在雨洼中跳来跳去,胸部有节律的上下跳动,长长马尾辫灵动的摆来摆去。
胖大婶开门,笑着迎上前去,热情的打着招呼,“回来了,君怡。”
看到胖大婶满脸挂笑,君怡知趣的躲开,远远回应,“回来了,王婶。”
大婶笑呵呵的看着,“越长越漂亮了,赶明儿,婶婶给你找个好婆家!”
女子有些戏谑的笑道:“王婶,你外甥又来看你了?”说着,没有继续搭理大婶的笑脸和话茬,匆匆从大婶门前经过,隐隐看到门缝中有双眼睛。
大门打开,挤出来胖乎乎的大脸和肥硕硕的肚子,小眼睛痴迷的看着君怡的背影拐过墙角,神色很是落寞,“姨娘,这妮子长得可真漂亮,总看不够!”
胖大婶有些无奈的宽慰道:“大富,姨娘可给她爷娘提过好多次了,老人倒是不反对,可这丫头就是不松口啊!你也不能总痴迷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吧,姨娘这里还有更好更漂亮的姑娘,咱们家彩礼厚,不愁找不到媳妇。”
大富不理会姨娘,面色倔强,“不行,我再加彩礼!”
胖大婶面色犯愁,劝解道:“何苦那!有这些彩礼,十个姑娘也能说得,干嘛非要在这棵树上吊死!真不知道这祝丫头有什么好的,不做女红,喜欢武功,这里等闲男人都打不过他,你偏偏就喜欢了,也不怕将来娶进家门挨揍。”……
跨进家门,祝君怡见到院子空空,奇怪惯常早起的父亲竟没有起床练武。
往日此时,父亲已经起床,自己练武,还会督导两个哥哥习武。
作为龙武卫校尉的父亲祝午是她的骄傲,再过几年,也许父亲就能成为响当当的龙武卫天狼将了,有这样的父亲,让她在众人面前更是昂首挺胸。
猜到昨夜父亲和几个叔叔们喝酒到了半夜,君怡埋怨道:“整天就知道灌那些破刀烧,喝的这时候都不起床,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味都难闻。”
走进院中,便闻到了不祥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君怡以为父亲杀鸡宰羊了,喊了声“爹,杀鸡了,还是宰羊了?”
院落中一片死寂,连两个哥哥都没有出门应声。
当看到门前的柴狗被细长的弩箭穿喉,预感到不祥,君怡发疯般的跑到房间,推开房门,就见到满地的血污,父母和两个哥哥都躺在了血泊中。
一家四口头颅都被割了下来,被整齐摆放在桌子上……
惨白的头颅,散落长发,瞪着惊恐的眼睛,不停的滴着殷红的鲜血。
惊恐的尖叫传遍了整个街坊,君怡瘫坐在满是雨水的地上,痛苦的哀嚎。
菜篮子也被打翻,几条鱼在地上顿时活蹦乱跳起来……
都尉府的十多名衙役和捕快,将整个院子严密包围起来。
衙役封门,捕快们专注的巡视四周,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捕头无奈的对法曹报道:“大人,和上三次一样,没丝毫线索,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都被一击毙命,一人割喉,二人捏碎颈椎,都是杀人后割下头颅。”
都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仵作,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见到都尉发问,仵作赶紧回道:“都尉大人,死者生前都被折磨过。”
都尉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命令手下,“去,把苦主喊来!”
祝君怡有些神志不清,努力镇定情绪,回忆发生的一切,悲痛言道:“都尉大人,小女前日去姥姥家探亲……”说到这里,祝君怡又开始垂泪。
负责的法曹转问保长道:“何保长,此人可有仇人?”
何保长是个年老的退伍龙武卫,也算是见过世面,细想片刻,“他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平日里喜欢教导邻里街坊的孩子武艺,算是这边少有的和善人。”
法曹继续例行公事的问道:“家中可有东西丢失?”
祝君怡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凶手也不是图财杀人,这次和前三次一样,动机不明。法曹挥手,让君怡下去,对众人言道:“他们究竟想得到的什么?”
刑正接口道:“已是第四起了,如此肆无忌惮,应该还潜伏在中都,依下官看,应照会中都令,令都尉府巡捕和各坊市游徼、侦缉查验旅人,严查凶手。”
捕头提议道:“怕是已经逃出城外了,不过也不会不远,令京畿各郡的过所严查公验文书,如有嫌疑,先羁押起来,等待询问,等查清楚了,再放人。”
巡察大胆提出主张,“做如此重大的事情,怎能出来招摇,怕是他们潜伏到城外了,我看,还不如外松内紧,大司寇府派出巡察,到各地暗中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