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落马断腿后,这是姜挽第三次踏入书房。
她上回来书房是一年前,当时有人向她讨要姜执生前所作的一副字画,再往前便记不清了。
姜挽推门,原以为会见到书卷蒙尘脏乱不堪的景象,实景却与她预想的相反。
云桑推着她进来。
轮椅滚过木地板近乎没留下痕迹,书案上也干干净净,就连案面上笔架砚台都未染尘埃。
姜挽正惊讶着,云桑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是锦棠姐姐。”
“锦棠姐姐每隔五日便来清扫一遍。”
“她说小姐近年虽未踏足,可若小姐哪日来了精神呢?总归要准备好的。”
闻言姜挽静默。
是了,她从前爱看书。
只是她看的并非大家名著,而是兵书或是山水游记,也掺着几本志怪集,大多都上不了台面闲书。
不料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也会有人重视,这种感觉很奇妙。
趁她发愣的间隙,云桑从书架抱了两卷书册来,是她之前没读完的。
“你拿这些做什么?”
云桑一脸莫名,“看啊。”
姜挽不会作画,来书房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姜挽:“……我非得看书?就不能习字?”
云桑一拍脑门,说的在理,她正要转身去另一个书架寻字帖却被姜挽喊住。
“用不着字帖。”
她吩咐云桑润笔研磨,今日她要写封家书。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暖玉阁。
孙氏用过早膳后在房里煮茶插花,她身边围了三五婢女,她们一会儿要递剪子,一会儿要收拾枯叶残枝。
一堆人忙活着,好不热闹。
孙氏这会挑了枝含苞待放的双头百合,剪去枝蔓插到瓶中又觉得不搭。
她换了枝带露水的山茶,修剪枝干是却不甚将花瓣戳破。
为此孙氏心生烦闷,一把丢下剪子不干了。
身边丫鬟们不约而同头垂得更低,心里默念别被抓到错处。
案台上小炉里炭火旺盛,不多时茶壶便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孙氏听着更烦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茶水开了不晓得撤下,都围着我做什么?”
孙氏面色不悦。
这些丫头一个赛一个会偷懒,她把人买回来可不是让她们享福的。
真是没一点眼力见!
等忙完年关这段时日,赶明儿她就将那不得力的发卖了,如此府里还能省些花销。
一提到银钱花销,她便联想到姜挽手上还有间铺面,心里那股痒痒劲儿又上来了。
孙氏吩咐紫菱:“去,给我把田伯喊过来。”
紫菱福身行礼,转身出了房门。
她出门时正巧遇上来请安的姜瑶。
姜瑶一进屋便感觉气氛不太对,绕过屏风,果然瞧见孙氏脚边跪了一地的丫鬟。
和案台上七零八碎的枝叶。
姜瑶先向孙氏行了个跪拜礼,起身后才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的动这么大气?”
孙氏斜睨她一眼,冷声道:“亏你有脸问,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姜瑶不明所以,“母亲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