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裴青衣脸上表情一滞,马上问道:“你确定?你什么时候下去的?”
“就两三分钟以前吧,怎么了?他应该是上来找你们了吧,那个叫什么许熊的。话说回来,连雪真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还有你问我什么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大家的脸色都是一阵变幻,顿时产生了诸多恐怖的猜测。但是,不论哪一种,都更偏向于灵异层面的猜测。
这时候,裴青衣下意识地远离了战天麟几步。如果,战天麟果真是杀了许熊的凶手,那么,许熊一旦变鬼,第一个找的人,自然就是战天麟!
对于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存在的人来说,一楼的事情,无法不令人恐惧。当然,战天麟也并没有因此露出什么恐惧的表情。反正执行血字的人本身就时刻在面临鬼魂,他也是债多不愁了。更何况,也未必是许熊变成了鬼。
“说到这,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呢。好像,从来没有住户变成鬼的先例。”战天麟在这时候,突然提出了一点:“死去的厉鬼可以轻易操纵活人的生死,甚至连人的记忆也可以篡改,但是,住户死去后,却没有任何一人变成过鬼魂,和公寓的鬼展开过较量。”
即使是唯一的例外,慕容蜃,也是被蒲靡灵的亡魂刻意操纵的,在蒲靡灵死后,慕容蜃也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住户死去后,没有办法变成鬼。至今为止,从未有过这个先例。事实上,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血字本身的难度制衡就不存在了。只要选择自杀,住户就可以彻底从血字的支配和控制中解脱而出。
其实,以前也有很多公寓住户,思考过这种问题。只是,受到常规的唯物论观点的影响,人们还是始终认为死亡是属于生命的绝对终点的想法,而不敢选择自杀。但是,被逼到极限的一些住户,也曾经考虑过通过自杀逃脱血字,化为厉鬼来对抗。可是,至今为止,怀有这种意图的人,没有一个成功过。
罗兰曾经说过,鬼魂的恶意和恐怖,是人对未知的恐惧扭曲化的一种精神象征。换言之,鬼魂和诅咒,其实都应该属于人的心理暗示。但是,公寓的鬼魂却完全是这一象征的真实化。可是现在看来,与其这么认为,倒不如说,鬼魂纯粹是为血字指示的难度需要而存在的。也就是说,当超出血字难度制衡的现象诞生的时候,这一唯心现象就会被压制。住户,无法做出超越唯物论观点的行为来执行血字。他们,无法变成鬼,死后,只能变成蛋白质,被微生物分解而已。
公寓就好像是将唯物和唯心世界巧妙连接在一起的一个媒介。
究竟这个世界,哪一边才是真实的?
战天麟想到这里,就感觉到一阵自嘲。研究毒药学,从来不相信人死后会有感知的他,如今却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说到底,血字指示不过只是一个在这一不合理规则下诞生出来的,宛如恶魔创造的游戏罢了。住户不过是棋子,没有人可以跳出棋盘。
“那个……”方天鹰不解地问:“你们在讨论恐怖电影吗?”
“没什么。”战天麟摇摇头说:“那,你们继续看一看吧,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
裴青衣忽然感觉战天麟这个男人真是可怕。居然如此面不改色,他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就算真的是个制作毒药的人,他难道就不怕死?还是说他另有打算?
影像重新开始播放了。方天鹰和陆青都被吊起好奇心来,开始仔细观看影像的内容来。而看到皇甫壑,连雪真的那段对话后,方天鹰忽然说:“说起来,我也看到过啊。他们说的那个戴古怪的帽子,还戴着手套的人。”
“你记得?”裴青衣立即按下暂停,追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嗯,对,就是那一年。”方天鹰继续说道:“我刚搬来那一年,也就是那起案子发生的时候。那一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在走廊上走过。我之所以特别注意他,是因为当时他戴着一顶帽檐上有一道长长裂缝的男人,并戴着一副棉布手套。当时已经是五月了,可是他又戴帽子又戴手套的,实在非常奇怪。不过,让我印象那么深刻,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面孔。”
“面孔?”裴青衣放缓声调,紧张不已地问:“他的面孔,怎么样?”
“怎么,怎么形容呢?”方天鹰歪着头想了想,说:“那张面孔,太可怕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也没有任何神采,面部好像完全僵死,而嘴巴则也是好像冻伤一般显出青紫色。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死人!”
这一刻,走廊上的气温好像也降低了好几度。
“你,你当时……确定是看到了?”裴青衣继续追问:“你确定?”
“当然了!”方天鹰毫不犹豫地说:“那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与此同时,在六楼。郑健的家中。
郑健此时躺在沙发上,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儿子郑大虎。郑大虎现在都没有找到工作,成日在外面游手好闲,怎么不让他心焦如焚。自从妻子死后,他悲痛之下,将所有心思都花费在这个儿子身上,只希望他能成器。可是,郑大虎却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加上他本身也不勤奋,现在依旧是家里蹲,没有工作。而他却还是厚着脸皮,问父亲要钱。
“大虎!”郑健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就是心中一阵绞痛,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二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过工作,以前做临时工,都因为打架被开除了!你说我能怎么办!你倒是给我个说法!”
郑大虎此时也是满脸愁容。最后,抬起头来说:“爸,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再给我点钱吧。”
“你回来就是问我拿钱的?你当我是提款机吗?”郑健勃然大怒地站起,痛骂道:“我到现在还要养你不成?你整天在外面瞎混,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你死去的妈会多难过!你爸我也干不了多少年了,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爸!”郑大虎连忙辩解道:“你别着急!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外面,总得认识点人,才好办事嘛。你,再给我点钱吧,上次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我,我这次肯定会找到工作的……”
儿子这般执迷不悟,让郑健怒从心头起,他狠狠地站起,说:“你……你想气死我吗?你妈死后我就发誓,一定要代你妈,让你成才!可是你现在算什么?穿耳洞,纹身,抽烟,你到底在外面都在做些什么!”
郑大虎看父亲还不肯给钱,也是口气硬了起来,他立即站起,说道:“别老是提我妈,你不嫌烦啊?今天你给不给我钱?给不给?”
“不给!”郑健也是下定决心:“你休想再从我这拿走一毛钱!”
“你不给,我自己拿!”郑大虎说完就冲入后面的卧室,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赌博,但是始终输多赢少,现在已经欠下了一屁股债,但他还是死不悔改,只打算多拿点钱,去翻本回来。毕竟,他自认为自己很难找到工作,不如去赌桌上搏一搏,大家机会均等,说不定就能发了!
他翻开抽屉,不断地寻找有没有钱。郑健也是冲进来,抓住他喝问:“你这个混蛋!我的钱都是我攒下来准备养老的,你休想拿走!有本事你自己去赚!”
“你给我放手!”郑大虎却是狠狠地推开郑健,然后拉开整个抽屉,倒在了地上!
一大堆东西洒落,而其中,就有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但是郑大虎看也不看那本笔记,只是在里面搜寻有没有钱。
那本笔记掉在地上后,窗外的风吹起,然后,笔记一页一页翻过去。
郑健冲了过来,刚想要继续痛骂儿子,他的目光却是锁定在了笔记本打开的一页上,整个人都是停住了动作。
“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