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法相宗于人间界,已是一个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存在,既执天下牛耳,又与讲道天下功德气运相连,为天下师,为宗门首。
张凡的声音,犹自从九天上传来,不以距离而飘忽,声声清晰入耳。
“他朝回返,再履人间,与天下英雄,煮酒品茗,坐而论道,不亦快哉”
“吾去也”
一声“去也”,长虹贯日,其上负手而立的人影,在众人的目视下飞快地缩小着,终至九天之上,入得灵仙一界。
东皇已去,长虹不散,恍若凝固,接天连地
良久良久,连云山脉外都是一片沉默,仿佛不是百万群仙汇聚,不是那万龙盘旋长空,若是夜半荒原,连蝉躁鸟鸣也无。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那接天连地的长虹渐渐淡去消散,所有人才仿佛从某个特殊的情境中挣脱了出来,恢复了思维的灵动。
“引动分宝岩和神通树上的讲道功德,合二为一,化作后天功德法宝,庇护法相宗山门”
“东皇做事,还是如此滴水不漏,飞升之际,尚能安排得万无一失……”
不知是何人,叹息出声,其中钦佩,溢于言表。
真正明眼人,不为那惊天动地的声势所震,反而在心中感叹张凡的慎密与老辣。
现在想来,张凡在讲道时立分宝岩散万宝,植神通木结累累神通果,所作所为,无不有其目的在,又让人说不出半点话来,承情心中,如此手段,当真是可敬可佩。
曲终人散,本是世间真意,东皇既去,百万群仙多是对着法相宗山门处遥遥深礼,随后远去。
喧嚣至极,归于了平静。
此后多年,往来秦州连云山脉的人间修仙者们,多会专门往法相宗一行,一看那功德至宝,一窥那人间顶级宗门气象,遥想东皇当年声威……
往来朝拜者,不绝于路,一场盛事,久远流传,为修仙界佳话,不知鼓舞励志了多少后起修士。
每每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就会转述世间大神通者论断,或口口相传,或立诸文字,皆是极言他日若是东皇归来,重现人间,就是灵仙界破灭之时。
东皇,已成传说
……
他们终究只是外人,只是过客,自然不知道在东皇飞升灵仙,负天下之望时,法相宗山门内分宝岩上,一众人等神态各异。
“我说过,吾为人族,不为妖皇;但我会还你一个妖皇”
当代龙王敖空神色复杂,眉头紧锁,张凡此言他始终思之不透,不明白那妖皇要如何“还”得出来。
……
“分宝岩、神通树,集讲道大功德,有天心护持,万灵庇佑,加以周天星辰图,相信烛师兄定能庇护宗门无恙,待吾归来”
烛九霄的耳中,犹自回响着张凡临去时所言,自言自语地说道:“张师弟啊,你都做到了这个地步,烛九霄若还是庇护不得宗门,那这千八百年间,死于吾手的那些天下强者,未免也太过冤枉憋屈了。”
“待你归来,定是宗门如故,亲眷安然。”
……
神通树下,惜若、婉儿、悠悠……
张凡亲眷,除却视之如路人的张涛一脉,不忍其见此分别场面的老爷子外,尽数集于此。
他们一个个目露伤感之色,仰着头,望向神通树上,七个犹自青涩的硕大神通果。
在这神通树根植分宝岩后,这七个神通果上,隐然有玄黄色云气缭绕,与此前有大不同,却也还远不到成熟的时候。
惜若等人,张凡的七大弟子,却宁愿这七枚神通果,永远是这般模样,永远不要成熟。
“我之气运功德,皆与此神通果树相连,上结七果,为我平生最为得意的七大神通术。”
“若是此行顺利,待我归来,有漫长的岁月,可供我们一起等待它们成熟;若是事有不谐,当我不在这天地间时,就是七枚神通果得享大气运而瞬间成熟际”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各取一果,或传承衣钵,一脉不绝;或承我大愿,重树仙道……皆由自主”
……
“什么神通果,什么衣钵大愿,惜若都不感兴趣,我们只想你平安归来。”
“你知道吗?我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四个字就行了。”
“……等我回来”
良久良久,一声幽幽叹息,从神通树下传来,似可透过空间与时间的阻止,一直远远传出,甚至传入了那灵仙阙缺口当中。
张凡的背影,顿了一顿,似是听闻到了什么,最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举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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