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刘非只说了两个字,南赵特使气得鼻孔外翻,那模样仿佛一只胖头鱼。
南赵特使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全都中了我南赵的剧毒!方才我敬酒两杯,为的便是用酒酿激发毒素,两杯酒水下毒,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得你们!”
“甚么?中毒?”羣臣登时又喧哗起来。
“怎么会?没有感觉啊,是还未毒发么?”
“这里可是丹阳的宗室猎场,南人如何下毒?”
“问得好!”南赵特使抚掌大笑:“我若不点破其中的厉害,你们这些蠢钝的北人,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我们自能下毒,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所有北人的眼目,原因便是——我们将毒药涂抹在了猎犬之上,但凡参与狩猎之人,接触过猎犬的,绝无幸免!”
果然,羣臣紧张起来,夏苗是一年一度的大活动,但凡是有头有脸的臣子,都会参加夏苗,越是高级别的臣子,越是能接触猎犬,倘或南人真的将毒药抹在猎犬深身上,通过接触投毒,那么北梁的朝廷高层,全部都会沦陷!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赵特使欣赏着众人惊慌的眼神,道:“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罢!其实所谓的小衙内,根本不是屠氏之子,他才是我们南赵真正的幼皇子!也正是幼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们的猎犬上动了手脚!”
唰——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都投注在屠怀佳身上。
屠怀佳坐在席上,微微垂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之上,掌心微不可见的颤抖着,死死绞住自己的袍子。
“甚么?!小衙内是南人?”
“他竟然是南赵的皇子?”
“怪不得!南赵好生险恶,竟然找了个假皇子侍奉陛下!”
梁错坐在燕饮营帐最尊贵的上手席位,他一只手慵懒的支着自己的额角,一只手把顽着羽觞耳杯,道:“怀佳,你亲自告诉朕,你到底是不是南赵的细作。”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注在屠怀佳身上,他仿佛一个暴露在日光之下的靶子,无处遁形。
屠怀佳慢慢抬起头来,然他没有看向梁错,而是准确的寻找到了屠怀信的位置,屠怀信果然凝视着他,微微蹙着眉头,一脸肃杀。
屠怀佳的双手颤抖的更厉害,身子还能感受到方才欢愉的余韵,此时却只剩下疲惫的冰凉,张了张口,却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殿下!”南赵特使催促道:“承认啊!快!承认啊!”
屠怀佳急促的滚动喉咙,终于沙哑的开口,道:“是,我是南赵的宗族之子。”
他说罢,错开目光,根本不敢去看屠怀信的眼神。
“叛贼!!”燕饮营帐中响起轰然的喊声。
“大梁待你不薄,你竟是南人的细作,给我们下毒!”
“狼心狗肺!”
“说不定屠怀信也是叛贼!”
屠怀佳眼神晃动,焦急的想要替屠怀信辩解,他不知情,他也是受害者,他并不是叛贼,他比谁都忠心于大梁。
只是屠怀佳还未开口,南赵特使已然拍拍手,道:“好了,如今你们也明白了,便算是死,也可以做个明白鬼!”
随着他的击掌声,十来个南赵使者突然从席间窜了起来,“嗤——”竟是从自己的袍子下面抽出佩剑来。
因着是夏苗狩猎,南赵的使者也会参加,所以猎场之中是允许佩戴兵刃的,但没想到的是,这些使者竟然把兵刃私藏进了燕饮营帐。
南赵的使团一共二十人,此时这些人几乎全数在场,举着兵刃,快速将营帐包围,显然是想趁着北梁的臣工中毒,将北梁的朝廷一网打尽!
南赵特使喋喋冷笑:“梁错,如今你插翅也难飞了!”
哆!
梁错终于动了,将羽觞耳杯轻轻撂在案几上,挑起眼皮,他的眼目本有一些三白,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三白露出的更大,仿佛反顾的狼目,森然阴鸷,幽幽的浮现出一丝笑意,道:“就凭你们这些人?”
南赵特使道:“先杀你一个臣子,看你还嘴硬到甚么时候!”
他说着,给了身边使者一个眼神,那使者立刻举起兵刃,朝着一畔的刘非砍下去。
银光一晃——
当!!
刘非并没有迎来任何疼痛,反而听到一声金鸣,紧跟着要伤自己的特使被甚么击倒在了地上。
哐啷啷……
那东西滚在地上,是梁错的耳杯!
梁错反应迅捷,仿佛一头黑色的猎鹰,衣角微动,瞬间挡在刘非身前,“嗤!!”手起刀落,一刀抹在那使者的脖颈上,干脆狠戾。
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梁错还刀入鞘,踹了一脚那使者,使者横着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下,泼洒了一片血迹,一动不动了。
刘非:“……”
刘非仰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躯,心窍微动,我果然适合做奸臣,看到残暴大反派抹人脖子的举动,竟还觉得有些小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