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政治文化中心的京城也变得空落冷清。
苏清词路过雾霖咖啡厅店外,被刚好出来倒垃圾的吴虑叫住,苏清词索性进去喝一杯,喝的是暖烘烘的热可可。
吴虑拎了纸袋出来,递给苏清词说:“正好帮我还给小臣,我就不跑一趟了,太远啦!”
苏清词朝里面看一眼,是西装。想说你嫌远,我也不顺路啊。但还是别说了,吴虑是裴景臣的朋友,“重获自由单身快乐”这种大喜事还是等裴景臣告诉吴虑吧。
吴虑说这是管裴景臣借来相亲联谊用的,苏清词顺着他的话问联谊会结果,吴虑苦恼的挠挠头:“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姐姐,我就大胆的过去了,先鞠躬,然后礼貌的自我介绍,然后她对我说了一句话。”
苏清词:“嗯?”
吴虑:“我不是拉拉。”
“……”苏清词没憋住,当场笑出声。
吴虑也跟着笑了,耸耸肩:“惨败。”
苏清词鼓励他下次再战,吴虑真心实意的说:“哥,你笑起来更好看了,像天使一样。”
苏清词愣了愣,险些被溅出的热可可烫到手指。
吴虑:“怎么了?”
苏清词说:“你好像比我大一岁吧?”
吴虑这才反应过来,挺不好意思的。怎么说呢,都怪苏清词社会地位高,气场又那么强,自然而然的就想叫哥了。
吴虑问:“咱俩算朋友了吧?”
苏清词又是一愣,险些被热可可烫第二次,他静默三秒,道:“不是。”
走时,吴虑把他送到门口,笑着挥臂道:“苏苏再来啊!”
苏清词差点被马路牙子绊个跟头。
代为转交的西装被苏清词放在副驾驶,一放就是三天,三天后才想起来。
记得之前裴景臣特意来跟他报备过,说是这几天去韩国什么游戏的独家代理权,要出差至少半个月,算时间,他人应该还在韩国。
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去送衣服的话,碰不上九百公里外的裴景臣。
送衣服,顺便把二楼的画室搬一搬,别占着人家地方了。还有一直被苏清词忽略,终于想起来的房门钥匙。
开车踏上熟悉的路,关掉好为人师的自动导航,苏清词差点拐上错路——裴景臣爱吃的烤鸭店。
苏清词下电梯时,深吸口气,然后把自己逗笑了。紧张个什么劲儿,又碰不到裴景臣。更不必担心开门有惊喜,类似玄关处有双红色高跟鞋之类的狗血戏码。
苏清词知道裴景臣对自己的“忠诚”,在跟自己同居的三年里,不会跟人暧昧,更不会跟别人乱搞。
裴景臣有感情洁癖,专心,专情。就算分手了,裴景臣也不会无缝连接找新欢,且不说他工作忙的吃饭都没空,哪有精力跟人上床,就说他的私生活很干净,干净到他们的初吻都是彼此。
开门进屋,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
屋子有定期的保洁人员清扫,很干净,一应物品陈设分毫未动,苏清词下意识朝鞋柜探手,又惊觉已经分手了,裴景臣可能早就把他的拖鞋扔了。但落目一看,属于他的那双深咖色拖鞋就放在裴景臣奶咖色拖鞋旁边,两双鞋紧挨着。
苏清词换了鞋。
屋里很多东西摆放的位置跟他离开那天一样,让他产生一种从未离开的错觉,仿佛只是短暂的出趟门,去下个馆子,倒个垃圾而已。苏清词发了会儿呆,把西装放沙发上,径直上了二楼。
推门进画室,还是跟他走前一样,但又有种违和感,苏清词说不上来。就好像领地意识很强的猫咪,莫名有种自己地盘有陌生东西闯入过的感觉。
苏清词摇摇头,走去整理画具。
他原本想这些东西不必带,买新的就行了,但是画架用了很多年,苏清词念旧,不想换。还有地上那些作品,他不咋稀罕,但有几幅画还算是满意之作,苏清词想带走,才掀开白布,被上下颠倒的作品造一愣。
他追求完美,有轻度的强迫症,画必须正着放。但这幅大海的油画却是倒立的,它当然不会自己翻身,而保洁人员也不会上二楼。
苏清词把所有白布都掀开,位置和他自己摆放的分毫不差,就是有些画是正的,有些是侧的,有些是倒立的。作案人作案之后尽量还原了现场,但细节稀烂,没眼看。
所以裴景臣在找什么?
苏清词感到困惑,一时不知该不该把这些画留给裴景臣慢慢找。
苏清词无奈失笑,算了吧,裴景臣满脑子都是代码,对书画不感兴趣。与其说他在找画,不如说他养了只仓鼠,为了捉住钻进犄角旮旯的仓鼠而搬动这些碍事的画。
苏清词拿了幅画下楼,突然,客厅门锁响起“滴滴”声,随着房门应声打开,苏清词猝不及防,跟相隔九百多厘米的裴景臣四目相对。
空气都安静了。
苏清词有种“嘴上说着分手硬气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背地里暗戳戳的回来还被逮个正着”的羞耻感。
他不是他没有他冤枉,他必须得解释一下:“我回来拿东西。”
裴景臣脱了西装外套,好像“嗯”了声,又好像没有。苏清词觉得他不信,指不定在心里如何嘲笑,不过无所谓,自己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个小丑,一个自作多情的丑陋的家伙。
屋里太安静了,苏清词很不习惯,于是开口问:“出差回来了?”
这次裴景臣的“嗯”,苏清词听得真切。
“提前回来了?”苏清词问了句废话,裴景臣也回答了,“很顺利,年前能完成签约。”
“恭喜。”苏清词是真心的替他高兴,难怪见他今日神色轻松,眼角眉梢都充盈着喜色。
“能在京城过年?”苏清词问完,又自己回答道,“挺好的。”
裴景臣看向苏清词手里拿的画,室内景物,是透过客厅突出门口的画,苏清词说喜欢看他早出晚归,门一开他上班,门再开时,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