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郑家的势力,打一两个读书人甚至小官僚都不算什么,对此郑昭义郑大管事可以毫无顾忌,但是打一群读书人就是另一种不同性质的事态了。
打个比方,前者像是拍一只苍蝇,后者像是拍一只马蜂窝,能是一回事么?一个读书人势单力孤并不可怕,但是十几个读书人谁没有同乡同学,组合起来就是一张能引发舆情发酵的关系网了,更别提中间还有范弘道这样的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至少这是郑大管事自己罩不住的事情,所以郑大管事陷入了两难。前进不得,后退也是为难,若就这样怂了,回去后没法向主人家交待。那国舅爷郑国泰骄横的很,动辄打骂仆役,可不是好相与的。
一直到目送范弘道走进院落后,郑管事才渐渐有了计较,咬咬牙,英明果断的转身离去,回禀主人郑国舅。
按道理说,只有皇后的兄弟才能算国舅,贵妃的兄弟是不够格的。但时人风气浮躁,尊称升格乃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郑贵妃的兄长郑国泰也就顺理成章的被人恭维成国舅爷。何况郑贵妃乃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实际地位未必比皇后差多少。
郑国泰现如今也不过二十几岁,正是年轻浪荡的时候,今天陪着家人一起来上香祈愿,内心是十分不耐烦的。此刻他正站在大殿门外百无聊赖,却见管事郑昭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便喝问道:“你这泼才,半天没见个人影,那边院落可曾收拾好了?若影响到夫人们住宿,扒了你的皮!”
郑管事路上考虑再三,做出了慌里慌张的样子,对国舅爷禀报道:“那边院子遇到个刺头,委实不好处置!”
闲的没事干的郑国舅忽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是什么人?”郑昭义如实答道:“名动京师的范弘道!”
“这个名字仿佛有些耳熟,在哪里听到过。”郑国泰下意识的说。
范弘道虽然搞出了很大动静,但扔不超出广义上的读书人圈子。郑国泰这种皇亲国戚与士大夫们并不在一个圈子里,在士大夫圈子里发生的风波,并不能波及到郑国舅,所以相应的,郑国舅也就缺乏感官印象。能依稀觉得范弘道这个名字耳熟,就已经算是范弘道很名声响亮了。
郑昭义飞快的将范弘道大致身份和事迹简单说了一遍,郑国泰闻言哂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充其量就是个有些门路的杂官,京师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值当把你吓成这样?”
忽然间,国舅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出几分凶光,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去,狠狠给了郑管事一个耳光,顺便又踹了一脚。嘴里还斥骂道:“你这贼杀才,定然是你办事不力,却跑过来故意夸大其词,已逃避罪责。你想把爷爷我当傻子糊弄,殊为可恨!爷爷我不吃你这套!”
熟知国舅爷脾气的郑管事不敢躲,硬生生挨了几下,然后才呼天抢地的叫道:“小人冤枉!此心天地神明可鉴!小人所作所为,真真切切的都是为国舅爷着想,绝无虚假!”
郑国泰继续怒气冲冲的喝道:“好刁奴还敢狡赖!拿一个鸡毛蒜皮小官来吓唬爷爷我,亏得你想得出来!”
趁着郑国泰停住动手的空当,郑昭义急忙说:“国舅爷有所不知,那范弘道最近很有些门道,与国舅爷也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