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自相残杀吧。让黑暗黑的更彻底一些,这样就不会终日惶惶而恐,害怕残存一丝的光明也会在某一天消失殆尽。
余父被余念气得脸色发青,点了一支烟出门了。在余父前脚出门,余念后脚也跟着离开了房间,冲出了房门外。在确定了余父走远了之后,终于要实施她那个伟大的报复计划了。
“黎婉枝不是我妈妈!”
余念大喊。
“黎婉枝是我后妈!”
你不是在我爸面前告状吗,现在终于可以,在全世界面前告你的状了。
“黎婉枝是个烂女人!”
最终,余念的声音还是被淹没在了烟花爆竹声之中。
但她像个顽皮的孩子,自以为报复成功了,眼睛里却闪烁着湿漉漉的泪光。
门内,母亲像一个被拔掉插线的木偶,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里。消失了所有的动作和声音,只剩下滚烫的眼泪,在脸上无法停止地流动。
黎婉枝从沙发上无力地爬起来,把刚刚披散下来稍微有些灰白的头发拂到耳朵后。若无其事地转身走进厕所,拧开房门的时候,眼泪毫无征兆的落在手背上。
比记忆里哪一次都更为滚烫。
心上插着把刀,黑暗里最亲近的人握着刀柄,在心脏上深深浅浅地捅着,一刀又一刀。像要停止呼吸般的心痛。
门外,余念蹲在地上,想起来某一天提前放学,她开开心心地回家,把钥匙插在锁眼里面却怎么也转不开,房门被反锁了起来。余念趴在门缝上,小心翼翼地偷听,里面有一个男人在说话,但那个人不是父亲。
“最近浑身酸痛,给我做个按摩吧,还像你原来的按摩店那样深入按摩,论那方面,还是你做得好……”后面的话,余念都没有听,哭着跑走了。
两天过后,一条花裙子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余念的写字桌上,昏黄的灯光下照得可悲又可笑,感动又恶心。
“这是你爸给你买的让你开学穿。”黎婉枝倚在门框上,残余的灯光映在她脸上,让谎言显露出几分温柔。
余念没说话,她怕这条裙子的钱来得不干净。随手把裙子扔进了柜子里的一个角落,从没穿过。
想着想着,余念把头深埋在了臂弯里。
一道门,隔离了两个世界。
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