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镜子面前，来来回回地打量自己，好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凑合吧。

“小安，下午可能有雨，你中午不回来吃饭的话，我把外套和雨伞放你书包里了啊。”

吴安往窗外一瞥，艳阳高照，时有几阵春末的暖风吹过，怎么可能下雨？

他刚要喊住云姥姥的行动，少女病怏怏的可怜模样在眼前一闪而过，抿了抿唇，还是收回了话。

‘万一呢？’

文艺汇演，学校不上早自习，吴安却比往日更早地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望着后门发呆。他想早点看见顾笙语，却又不好意思站在校门口，或是她家楼下去等。

女生之间的聊天声远远传来，他耳朵一动，眼神重新聚焦。

十班几个报有舞蹈节目的女孩儿，穿着统一的白衬衫、黑短裙，嬉笑着走了进来，看他呆坐在那，有些诧异，也不乏有一两个胆大、眼尖的女生拿他调笑。

“哟，睡神来得这么早，等我们家笙语啊？她之前可从没在校内穿过裙子，让我吃了一惊呢，多谢你啊，让我们大饱眼福。”

吴安有些脸红，礼貌性地点头回应了下，没有说话。

“好看吗？”

不一会儿，略带紧张的熟悉声音响起，吴安抬眸，会心一笑。

“美极了，仙女，我们进去吧？”

“等等，我……”

一道倩影被推入吴安眼中，虽说早有预料，却仍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了，目光炯炯、眼神痴然。

浅蓝色的连衣裙，带有零碎小花的花纹，过膝的裙摆轻扬，漾动少年的心湖，往后多少岁月流转，这副画面仍然留在吴安心里，成为最美丽动人的画卷之一。

顾笙语没像往常一样扎起高马尾，而是披发在后，用较显古典的造型编起，脸上似化有淡妆，更加突显温柔气韵。

唯有野草的荒原上，几点火星散落，顷刻燎原，烧得热烈、惊人。

少女见他大胆地呆望着自己，俏脸染上红晕，紧张之余，还有些羞恼。

“好看吗？”

少年回过神，一把捂住下半张脸，瞳孔不知所措地移向一边，闷声说道：“好看的。”

两只熟透了的“虾子”相伴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找着话聊。

“你不是跟他们一起跳舞吗？”

顾笙语想逗一逗他，故意嗔怒道：“怎么？你更喜欢jk一些？”

吴安被这当头一棒打了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半天，声音越来越小。

“不是、就、呃，我的意思是，是你的话，穿什么都很好看的……”

“好了，同学们搬上自己板凳下去，按男女两条队形坐。”

后半句话被方霞的通知声盖住，少年眼神躲闪，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直接。

少女好奇他说了什么，能让自己一下就离她远远的，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汇演开头多了个小惊喜，在一些人的撺掇下，音乐老师走上主席台，唱了一首歌曲。

“戒了烟我不习惯，没有你我怎么办？三年零一个礼拜，才学会怎么忍耐……”

低沉的烟嗓略显沙哑，很适合这首歌，但对于这些十三四岁的小屁孩们，对于歌曲本身，还没有音乐老师上台唱歌这件事兴趣大。

没能和顾笙语坐在一起，也不好意思特意闯进女生圈子里与她聊天，让他有些泄气。

吴安趁着汇演开始一段时间后，老师们不再太过约束，摸到操场中央，一个人躺在有点硬的草坪上，看着无数曦光，透过碎碎叠叠的云层，洒向人间。

望着云朵慢慢挪动，聚聚散散，形状变换，是吴安从小无聊时就会做的一件自认为有意思的事情，也会常常拉着秋若初一起看。

但此时更有意思的，是视线里突然冒出来的那张清秀、令人心动的脸。

“逮到你了！害我找了好久，原来躲这儿睡觉啊。”

吴安坐起身，语气起伏不定，对她的到来，明显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啊？给江怡他们捧完场，节目有点无聊，就过来找你说话呗。”

心上人在身前，所有景物都变得黯然失色，吴安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好像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