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的哪能看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在跟前打架不管啊,老人也正生着气,拿起地上的鞋就打俩人,阿强肯定不还手,但春花不惯着,春花和老人扭打在一起,阿强挣脱出来给媳妇和父亲拉架。春花依然打不过,老人把她摔在地上骑在她身上打她,这时老人也不管什么父辈晚辈儿子儿媳的,管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往春花脸上扇。阿强想轻轻拉开父亲,拉不开,使劲一拉,把父亲拉开了。没看父亲,就扶起春花,看她脸上伤痕和嘴角流出来的血,看完阿强说:“爸啊,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呢,都流出血来了,就家里人吵架,至于这么下死手吗”给春花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抚着春花回家了。闹完春花也悄悄跟着阿强回家了。
当时因为白天的事,母亲心里很烦,想散心就到阿里家串门去了。回来时看到自己老伴儿倒地不起,鸡毛掸子折成两半,炕上和地上都是鸡毛。一看这种情形,老人的心又开始紧张了,想扶起老伴儿,但她的力气怎么能扶起来呢,无奈哭着跑过去找阿强,但阿强春花二人从“战场”出来后简单收拾一下,又去另一个战场—赌场了。老人又哭着跑去找阿里。回来后扶起老人时才发现,老人头上和后背都是血,阿里猜到肯定又打架了,但不敢相信这是阿强打的。找来村里郎中简单包扎后去了医院。第二天老人醒来了,但老人情况不乐观,一天一夜间老人苍老了许多。醒来后叫来老伴儿和阿里说当时发生的情况。老人说:“在春花打阿强时把地上的小木凳子弄倒了,谁也没时间管,后来我生气,动手打了阿强媳妇,出手比较重。这时阿强把我向后拉,我被他拉得失去了重心,而且我的腿也绊在春花腿上,头正好碰到木凳的角上,昏过去了。”
阿里的父亲在医院躺了几天。阿里让人捎信让阿盛回来。阿盛此时正好在阿梅家帮着砌院墙。阿盛接到消息后对阿梅说:“刚才接到大哥捎来的消息,说咱爸病重,让我赶紧回去。大哥还说,让你看家里的情况,允许的话让你也去看看。”
阿梅很平静地说:“噢。你先回去吧,你看我这儿暂时也走不开。”阿梅自己也没有想到,听到父亲病重的消息能让自己这么淡定。
父亲躺在床上,不说话,几乎每天都在睡觉,不吃也不喝,让所有人都担心坏了。老人在睡梦中见到的都是阿梅的影子。梦中阿梅蹲在灶台上炒菜,老人进来时阿梅向父亲投去开心的微笑,并从炒好的菜中拿出一块让父亲尝尝好不好吃。但父亲没有理会阿梅,直接进屋拿上工具又出去了。出去时阿梅继续炒菜,但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大。刚才那种想获得父亲夸赞的期望的微笑的脸色此刻已经荡然无存,或许睫毛上还挂着伤心的泪滴。老人虽然见到了这种变化,但当作没看见走出去了。有时候,人的梦境和人的主观意识有所冲突。当梦境不是那么深时,人的主观意识能与梦境同存,甚至影响梦境的演变。梦中老人没有理会阿梅,但老人现在的意识想控制梦境,让老人回去抱起阿梅,亲吻她,夸她炒的菜好吃,同时嘱咐她注意安全。梦中的老人没有受到意识的影响,虽然感觉到了阿梅的泪珠但没去管它,直接走了出去。老人气的大声骂梦中的自己无情。老人惊醒了。旁边阿盛睡着,显然没发现老人的惊醒。
老人醒来后回想着梦境。那些事那么的真实,好像多少年前老人亲身经历过。刚才老人梦中骂自己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是啊,作为父亲,对女儿的漠视是多么的“无情”啊。刚才梦中的小阿梅的泪眼好像在哪儿又见过。
眼中泪水马上滴落。阿梅抱了抱母亲,又抬头找了找父亲。没见到父亲出来送她嫁人的最后一程。当她转头看向窗户时看见父亲在屋里整理桌椅的背影,本就要掉下来的眼泪,看到父亲一点不关心的态度,让她眼泪瞬间流淌,离娘泪变成了带有遗憾的诀父泪。父亲开始摆布桌子凳子前,找扫帚向门口望去时正好看见了阿梅拥抱母亲时的噙满泪水的双眼。此刻老人悔恨当时的无动于衷。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离家时自己竟然没有送上一句祝福语。
老人在医院躺了五天,终于能起来走路了。老人出院回家了。在这五天时间里老人的二儿子一次也没去看他,老人是如此失望和伤心。回家后,二儿子见到父亲就醉醺醺地跑过去说道:“这几天你们都哪儿去了,整天锁门见不到人影,算了,我也没时间管你们去哪儿了,我和春花没钱了,给我点钱,我们结婚时的彩礼钱就给了我们一百,剩下的都在哪儿呢?那不都是我俩的钱吗?”父亲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阿里当时在场,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再说父亲在,要说教训也轮不到他一个当哥哥的,何况父亲从前就不让阿里插手管教阿强。阿里看见父亲气得说不出话,对母亲说:“妈,钱有吗?把钱拿出来给他。”
母亲看了看父亲的脸色,见他不说话,就把钱拿出来对阿强解释说:“钱总共一千八百元,前几天你拿了一白,你爸住院钱不够了用了其中的两百,剩下的一千五在这儿呢。”
阿强把钱接过去后说道:“结婚那天人不挺多的吗,才这么点儿钱啊,没事儿住院啥住院,还用我们的钱啊,行吧,这么点就这么点吧,那二百块钱记得还上啊。”说完就走了,没抬头看一眼躺在炕上的父亲,更不会问因为什么住的院。看到阿强的这种情况,父亲流泪了。老人在年轻时打猎,碰到三匹狼,没来得及端枪,野狼扑来,徒手与狼搏斗,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回家时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往山下滚了几十米,最后小腿挂在树枝上,才停住,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树枝穿透了脚踝处,使他无法动弹。老人顺手拿根树枝咬在嘴里,把腿从树枝上拿下来时,在老人昏晕时凝固的血又重新往外冒。老人硬忍着把被树枝扎穿了的小腿拿下来时没流过泪,今天却流泪了。阿强是老人一生养育子女的过程中突然扎向心里的一根刺,而阿梅是老人自已用亲手扎向内心的更痛的无法拔出的刺。阿里和他的母亲第一次见到父亲流泪,都惊呆了,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安慰。老人哭着哭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