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金光门就在叶畅的视线之内,只不过以前,他不会用望远镜来观察这座门,现在则不然,他在距离金光门足有十里之外,远远眺望着这座大唐的都城。
卞平神情有几分落寞,站在他的身边,一声都不敢吭。
放下望远镜,叶畅平静地转过来对着他,见他还是这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心中不甘?”
“着实心中不甘,总觉得,原本可以一举定之的。”卞平道。
“做你这一行的,万万不可心急,也千万不要想着一举定之,要知道,这些手段,终究只是辅助,可以有头功,却不可能有全功。安禄山,一杂胡,能窃居高位,岂是侥幸故此,你们在城中站不住脚,被驱赶出来,也是应当之事,初时我为何要你做好最不利时撤退的预案,便是知道会如此。”
叶畅拍了拍卞平的肩膀,安慰这个负责情报细作的家伙。
安禄山决定与史思明再联手后,立刻开始清洗长安城中的百官,他既然打定主意要退回范阳,自然就不再顾忌,稍有嫌疑者尽皆被捕,卞平虽然思细密,却也无法面对这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局面,好在他事前得了叶畅叮嘱,事有不谐,立刻撤离,故此受到的损失不算太大。但他原本准备让城中秘密联络的官员献城的,这个打算就被彻底破坏了。
见他犹有些意难平,叶畅又道:“你们做得已经足够漂亮了,总得留些功劳给别人……还有一事,你要注意,你与城中尚未曝露者联络一下,要他们注意保护长安城。”
“郎君是担心安禄山狗急跳墙?”
“那是必然的,他若守不住长安,岂会将这样一座好端端的城市留给我们?毁了长安,多少可以分散我的精力,他若是专心逃脱,没准还可以凭借这个阻我一阻。”
“是”
吩咐完此事之后,叶畅再未多说别的,他转回军营,下令夺取长安城外围的村落。安禄山对这些村落只是象征性地防守,然后纵火弃之,全军都缩回长安城内。
卞平跟在叶畅身边,见他虽然是调兵遣将,却只是布置围城,并没有真正开始攻城。他心中有些不解,莫非叶公是要与安贼打持久战?
但旋即他推翻了这种猜测,因为李隆基的使者又来了。
仍然是周相仁,他满面风尘卜卜之色,见着叶畅,深施一礼:“叶公,圣人听闻叶公请他准备返京,又遣奴婢来传话,叶公切勿因圣人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当以爱惜士卒为先。”
叶畅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既是如此,你在我军中暂歇几日,看我破贼之后再去回禀圣人吧。”
他一语将周相仁打发走,卞平却从中听出了叶畅的决心与信心。叶畅分明是有绝对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攻破长安城,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可能与安禄山打持久战了。
打发走周相仁,叶畅看了看卞平,笑着道:“与我去见见辛京昊与岳曦吧,他二人在潼关打得不错。”
“他们到了?”卞平讶然道。
叶畅一笑,这厮现在也会玩花招了,他主管情侦,岂会不知辛京昊与岳曦已经在长安城东,夺了灞桥遥指春明门。
辛京昊一见叶畅,立刻下拜大礼:“京昊拜见叶公数月不见,叶公身体可安好?”
“哈哈哈,起来起来”叶畅大笑将他拉了起来:“京昊,你在潼关打得漂亮”
“是叶公锦囊妙计,某不过只是一执行者罢了,换了任何人,都能胜之
这厮倒是谦逊,不过他方才称叶畅为叶公,自称为京昊,这其中蕴含的意思非浅。
“岳曦,如今可知,军务不易吧?”叶畅又笑着看向岳曦。
岳曦面有惭色:“郎君说得是,如今我总算明白,为何郎君不以我领兵了
岳曦这个人在军事上有些纸上谈兵,叶畅长时间将他放在筑路工地之上,让他以军法训练筑路工人,原本是想增加他的实际经验,帮助他成长成为文武全才的人物,但他训练工人有成,对于自己的军事才能更为自负,直到潼关之战,千军万马会战之中,他发觉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最突出的就是他发明的那种攻城炸药车,实际上的作用并不大。
而如果不是运气,也不可能炸塌潼关城门。
“人都请来了么?”叶畅与众人寒喧过后问道。
“已经从军中选拔出来了,一千二百名,随时可以派上用场,还有两千人备用”
“好”
听得这个消息,叶畅大喜,他看了看岳曦,点头道:“你能吃一堑长一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既是如此,我便将此事交与你督促,务必三日之内完成——你有计划了么?”
“已有腹案,只待郎君批准”
他们说得和打哑谜一般,听得卞平一头雾水,但很快,他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长安城既然是大唐国都,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坚城,虽然从战略上说,在潼关失守四面被围之后,守长安这个孤城没有什么意义,可是若安禄山、史思明横下一条心要与长安城共存亡的话,想要攻下此城,不仅耗时耗力,而且损伤必大。
城中百姓,更是会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