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普灵寺那段时间,我看了左传的一篇文章叫郑伯克段于鄢,方明白到袁氏对我的好,其实就是捧杀。”
“无论我做什么事,她一味的顺从纵容,可对弟弟妹妹她却严厉约束,我越是张狂嚣张,不听管教,父亲祖母和所有人越是讨厌我,若非经历过痛彻心扉,九死一生,我还被她蒙在鼓里,死了也会对她感激涕零。”
以前,楚政从没想过袁氏对楚歆羽管教是捧杀,那时他还说过她,不要宠着她,让她无法无天了,袁氏却说因为可怜她自幼没了生母,在这个家,若自己不疼她,还有谁会疼她。
如今听楚歆羽这一说,袁氏的纵容的确有几分捧杀意味,可他这么做并非为替袁氏脱罪,而是为了他三个子女。
儿子因为他母亲的事,学院虽看在忠毅侯府的面子上没有将他退学,可同学们却开始排斥挤兑他,严重的影响他的心情,这样如何在学院里待下去?
还有两个女儿,虽有一个已有婚配,可袁氏秋后处斩,楚佳婷就要替生母守孝三年,三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谁知道三年后,乐平侯会不会反悔,再说,收了定亲信物,却还没择吉日,未落实的事情,随时都会变挂。
“就当帮帮你的弟妹们吧。”楚政无视楚歆羽的态度,开口道:“他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父母的错与他们无关,你帮了他们,他们不会不感激你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致岷回来了,这个爵位仍是他来继承,你六弟是不会跟他争的。”
楚歆羽心里说不出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楚政这是威胁吗?若是她不答应,爵位就让楚致溢与楚致岷争夺?
她强自忍耐住心里所有的情绪,冷漠地盯着楚政道:“我和哥哥也是你的子女,尤其是哥哥,他就不惨吗?小小年纪遭遇这种事情,可父亲您有关心过他一句吗?你回来只关心袁氏和她所生的三个子女如何,可你曾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我这里”她右手放在左胸上,“因为袁氏,胸口至今仍留了一道疤痕,这辈子都不能祛掉,若不是表哥不放心我,派人到普灵寺保护我,这世上便没有楚歆羽这个人了。”
“父亲,你太偏心了!若你给银票我添妆,是为了让我替袁氏去求情的话,那你把银票收回去吧。”
银两她有,不在乎这两三万,她在乎的是楚政的态度。
楚政回来几天了,除了上朝,便是为袁氏和她那三个子女忙前忙后的,却从没找她和哥哥聊聊,原以为今天他找她来书房,是终于想起自己也需要关心一下,谁知又是为袁氏的事。
既然他找自己来这里是为袁氏的事,那她没必要继续留下,于是转身往门口走。
楚政想叫住她,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听说百花宴时,皇上承诺了楚歆羽两个愿望,原是想让她去皇上面前,兑现一个愿望,免去袁氏的死刑,让她坐几年牢,算是惩罚了她所做的一切,毕竟已死去的人已不能复生了,而生者可以拿一生去赎罪。
但楚歆羽的态度似是很坚决,若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怕立即跟他翻脸。
轻叹了口气,叫赵管家进来,把银票递给他道:“交给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