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喊出玄晖哥哥时,蔺宸曜像被定住了一样,好半晌才抬手将她搂住,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无声地给她安慰。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幼时,还是现在,她脸上总带着笑容,幼时的笑容纯真,容易感染人,许是经历过生死变故,如今她的笑容多是伪装,用来迷惑他人,但不管如何,他没见过她哭过,像现在这样,无声的哭泣。
她的泪水湿透他的衣服,仿佛流进了他心里,细细麻麻的疼痛像针尖一样,扎进心脏处,继而蔓延到四肢百骸里。
然,厄运已发生,再多的安慰也填补不了她的悲痛,他能做的,便是将肩膀借给她,陪她,等她哭够了,才微微的推开她,替她拭去眼下的泪痕,安抚道:“以后你还有我,我不会再离开你的,那些人伤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之前以为元凶是胡天霸,却没想到是对方故意引导他们的烟雾弹,真正的胡天霸已死了,所以一直没找出杀害傅三老爷的凶手。
如今楚歆羽才是真正的傅盈婼,在鄂国公府那位是冒充的,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找,那么,离找出元凶还远吗?
当然,在整件事情看来,元凶应是冒充傅盈婼那位,可她一个女儿家,即使有再大的本领,一个人无法杀害了那么多人,尤其是找人冒充胡天霸,杀了傅绍德一家,又勾结郑英,计划的又如此细密,绝非她一人所为。
她背后肯定有人,那些人好是凶手之一,他们之间必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许芷澜,她叫许芷澜。”楚歆羽知道他已相信了自己,决定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他,“是我阿娘双胞胎姐姐之女,即是我表姐。八年前,因为她家乡遇上瘟疫,她的家乡在淮河县,那年有没有发生瘟疫,你可以去户部查的,据她说,她父母和哥哥都在那场瘟疫中遇难了,她母亲临死前,叫她去投靠我阿娘。”
蔺宸曜微微蹙了蹙眉头,原来是双胞胎姐妹生的女儿,她们长相都像母亲,难怪两人长的如此相似。
“在你回去的第三年,那年我八岁,她一路跟着商队来到浙江,我阿娘原本已与秦家的人断了关系,可当阿娘看到又黑又瘦,像只猴子一样的她,一时心软,就收留了她。我阿娘和阿爹对她就像亲女儿一样,我有的,她一样都没少,甚至她提出想跟我学画画,我都很用心的教她,几乎倾囊相授,唯一保留的是炭精画。”
说到这里,楚歆羽唇角轻扯了扯,两手轻轻握着他的手道:“可能冥冥中注定,多年后,因为这门技艺,让你对她起疑了,玄晖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心里一直有我,记挂着我,不然,纵然她有这门技艺,若他心里没有她,便不会怀疑许芷澜,相信自己,只怕她调查的事情,也没那么顺利。
蔺宸曜没说话,反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坐下,倒了杯茶给她,不过茶水已有点凉了,楚歆羽并没介意,嗓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她伪装的太好了,再加上她养胖了后,模样渐渐与我有七八分相似,开始很多人都以为我和她是双胞胎,后来遇上几次危险,她都不顾自身危险相救,有一次还差点没命了。
原本我对她的态度还有些保留的,可经过这些事后,我渐渐对她很信任,还一度曾因为自己藏有私心而愧疚,关于你的事,我对她也没有隐瞒,见她如此喜欢画画,并打算回京后,教她炭精画的,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回京的路上对我们下手。”
楚歆羽自嘲地苦笑一下,“她对我下手前,告诉我,她所谓的拼命相救,只不过想搏我的信任,教她画画,说些你的事给她听,让她的计划顺利进行。”
蔺宸曜凝眉沉思,“她勾结他人,杀害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楚歆羽所描述的,许芷澜显然是有目的接近他们,可那时才她十岁左右的小孩,怎么会有那样的心计?
“她的目的是想取代我,而她的目标是母仪天下的后位,这也是她拒绝你的提亲,出现百花宴的原因。”
楚歆羽不清楚许芷澜私下是否有与晋王联系,所以并没有跟蔺宸曜直接指出,许芷澜的目标是晋王妃,再加上那天在盈水山庄,许芷澜私下跟她说那番话,显然她的目标有所改变。
蔺宸曜想起掠影说曾经无意看到一名女子与晋王在城外一栋宅院里相会,那名女子身形与许芷澜相似,他派人去查过,那栋宅院是蒋家的,而相似的女子是一名歌妓,此女背影的确与许芷澜着实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许芷澜之前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虽没有查到证据,但在他心里已埋下怀疑种子,因此,他才会在花百宴前,跟她提亲,试探她的态度。
见到她真的出现百花宴,想起皇外祖母与母亲的施压,便向皇上提出了要娶画画最好位,其实当时他是有几分赌气成分在。如今回想,幸好当时冲动做提出了这个提议,不然,他与妹妹可能会因此错失机会。
忠毅侯府与荣国公府结亲,母亲第一个反对,但有了皇上赐婚,又当着众人面前承诺,她想反对也迟了。
蔺宸曜又想起楚歆羽让自己调查的邓国柱的事,还说邓国柱对她来说很重要,务必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便道:“邓国柱也是淮河县人,你特意调查他,是不是怀疑他与许芷澜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