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投射在晋京城北城溪畔,和风轻吹,杨柳飘飘,碧水荡漾。
溪畔边上,歌楼酒肆林立,醉香楼位于其中,是一座三层楼宇,不仅有上好的佳肴美食,雕梁画栋,气派至极,每日还请来京都城各色美女弹琴献艺,娱乐食客。
醉香楼消费中高档次,所以吸引了很多食客,短短一年多时间,已是整条街上,生意最火红的酒楼。
三楼靠溪边的一间雅房内,楚歆羽站在窗台前欣赏溪边的景色,蔺宸曜负责点菜。
北城是晋京城最热闹繁华地方,浣纱溪两边,一边是不夜城,夜幕降落,灯红酒绿,好不热闹,一边是饭店酒肆,白天食客繁华挤拥。
楚歆羽没想到蔺宸曜会带她来醉香楼,她进店时,有点紧张,怕会遇到这里的老板邵三娘。邵三娘见到她,肯定会迎上来,蔺宸曜那么精明,她怕会被他发现什么,幸好一楼掌柜是个中年汉子,她暗松了口气。
掌柜不认识她,也不认识蔺宸曜,但看他们的衣着和气质便知道非富则贵的人,立即恭敬的邀请他们上楼。
这酒楼设计很巧妙,上楼的客人不须经过楼面大厅,是则边独建的楼梯而上,而且雅间与大厅也有屏风隔开,相当**。
进入雅间后,楚歆羽没有理会蔺宸曜,站在窗前欣赏风景,蓝依随上来,看到姑娘自下车到现在,都没有再看北平侯一眼,两人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害羞了。
刚才在马车上,她看到姑娘整个人坐在北平侯怀里,而北平侯搂着她,她当时尴尬得赶紧把帘幕放在,弄得她耳根都发热了。
她没想到姑娘和北平侯会发展这么快,不过这样很好,姑娘日后嫁给北平侯,就不怕被人追杀了,以北平侯的实力,肯定能保护好她。
楚歆羽看蓝依偷偷窃笑就知道她误会了,但她没有解释,因为这种事也解释不了,难道跟她说,我没有跟他接吻,他只是用手捂住了我的嘴,是你没看清楚。
她下马车时是生气没错,气他的虚情假意。
后来想想,其实自己何尝也不是利用他,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真迹,她利用他对付许芷澜,这样互相利用,其实很公平的。是她自己想多了,他喜欢的是傅盈婼,小时候的妹妹,而不是现在的楚歆羽。
蔺宸曜点了很多菜,醉香楼上菜的效率也很快,不一会儿,美味的佳肴便一一摆上桌面,香味诱人。
楚歆羽原本就很饿了,闻到饭菜香,她肚子早已投降,但看到桌面那么多菜,不由蹙眉,就道:“蓝依也坐下来吃。”她仍是没有看蔺宸曜,更没有询问他,直接叫蓝依坐下来吃。
蓝依感觉到两人僵持的气氛,那敢做他们的灯芯,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楚歆羽见此,也没说什么,问小二要了一壶糯米酒,这里的糯米酒是邵三娘自己酿的,度数不高,但很酿。
蔺宸曜讶异,蹙起了眉头,“你喝酒?”
他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主动要酒喝的,当然,他平时接触的姑娘也没几个,只是觉得奇怪,她出身世家,教育应该很严厉,以他的观点,一个正常的大家闺秀,都不会在男子面前喝酒的。
楚歆羽终于正眼看他,“你点了醉香鸭,不叫壶糯米酒,那能吃得尽兴。”醉香鸭配糯米酒,是醉香楼招牌菜的特色。
蔺宸曜侧眸看她,没说话。
小二这时送来糯米酒,楚歆羽亲自倒了两杯,一杯给蔺宸曜,然后拿起筷子,没有客气,也没有拘谨吃了起来。
这里的招牌菜是醉香鸭和梅菜炆猪手,当时她也是吃了邵三娘这两道菜,便建议她开酒楼,而且邵三娘还懂得酿酒。
醉香楼开在晋京城,生意这么好,靠的不只是营销策略,还是邵三娘的手艺。
蔺宸曜见她一边吃醉香鸭一边喝酒,不由好奇,这道菜真有那么好吃吗?
他动手挟了一块,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嗯,不错,皮脆,肉肥而不腻,吃下去还口中带香,是桂花的香味,像她那样,又喝了一口酒,酒入口很酿。
这种吃法的确感觉不错,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吃过,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很快,两人把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
楚歆羽很久没有吃得如此尽兴,其实她的酒量不差,但不知不觉,她眼底微微弥漫了水汽,因为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是谁了。
许芷澜来她家的第二年,那时倭寇又侵袭浙江沿海一带,父亲是都指挥佥事,带兵抗敌,阿娘不准她出门,怕外面不安全。
那天她因为贪吃外面烤羊串肉,想叫许芷澜陪她一起去,可那天她怎么都找不到她的人,于是就一个人偷偷由后门溜了出去。
外面其实没有阿娘说的那么乱,她找到烤羊串肉的摊挡,吃饱了,又打包了一大串,打算拿回去给许芷澜,可她在回去的途中,转去了买糖葫芦,因为小曦喜欢吃。
却没想到,她一条小巷口,看到许芷澜和一个背着她的男人说话,她原想出去跟她打招呼,可看到许芷澜的神情似乎很激动,她闪到一边去,想听他们说什么,但由于隔得远,他们说话声小,没听出什么,只听到许芷澜说了个“走”字,因为她说这个走字时,声音提高了。
没多久,那男人走了出来,男人没看到她,但她却看到男人面容,虽然只是一眼,但她记住了。等了一会,许芷澜低着头也从巷口走出来,看到她,许芷澜脸上有一丝惊慌,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刚刚,她一直留意着许芷澜的神情,假装不经意的问她刚才跟她说话的男人是谁?许芷澜不安的神情很快闪过,她笑着跟她解释,说那个男人是问路的,她并不识他,然后打岔开话题,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又看到她手上打包的羊串肉,就拉着她往前走,将话题转移了。
当时她并不相信那男人是问路的,只是那是发生了很多事,再加上花灯节时许芷澜救了自己,她便将这件事忘记了。
如今想来,怎么会那么巧,那个男人也在晋京城呢?看那人的衣着是绸缎,非富之人所能穿得起的,那时她见到的男人,衣着是极普通的棉布,一看就是阶下层人穿的。
她想,这个男人跟许芷澜肯定不是问路这么简单,如果那时她留下心眼,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的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蔺宸曜,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晕还是微微醉,看到蔺宸曜拿起最后一块醉香鸭肉,她眼底的水汽越发浓郁,竟有了浓浓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