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上就酒酣耳热,进入了状态。
真喝起酒来的时候,反倒是小盅。
但也是或六盅、或八盅、或十二盅一组,猜枚助兴。一般先有主陪走上一圈——也就是陪着酒桌上的每个人猜枚赢酒,每次一组,每人一组最少,两组常有,四组也不少见,此谓之“过关”。
主陪之后是主客,然后是副主陪……
大家轮着来。
总之,不让客人喝“满意”,就是主人家没招待好,陪客的没陪到位。
所谓满意,一般标准是赴宴的要东倒西歪至少一半才行。
当然,通常到这个时候,主陪和主客都是清醒的,要不也没办法说事了。
主陪能撑到这时候,要么靠酒量,要么靠猜枚技术,主客却往往得益于随行的一帮兄弟们帮忙掩护。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中原人的正式酒席,有主攻有掩护,过程像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战斗到最后,若是双方的王还都尚在,那就有了说事的资格。
否则,酒都没喝过,事也不必说。
口都开不了,还说个屁!
直接败退认输就是。
王世才家的这次酒席,虽然客人少,说“席”其实很有些勉强。
但由于参加的人的原因,规格真不算低,可以说是相当的正式。
凉菜热菜一丝不苟,依足了规矩。
没大厨但心意很足,没陪客但热情满满,双方俱是豪爽之人,酒不用劝。
酒酣耳热之时,雷汉义说出了真正的意图,“兄弟,矿上想成立一家劳动服务公司,一揽子负责之前的那个计划,矿上只提标准和要求,不参与具体的经营和管理……”
“哦?莫不是有什么考虑?”
“矿就是矿,需要专注……”
孙少杰再次“哦”了一声,沉吟了起来,“那公司的性质……”
“集体性质!所有公司的人,虽不算国家的,但立矿上的集体户,归属与矿上,所有待遇标准等同于矿上正式户口,只是背后负责的是矿务局。”
“唔……明白了……等同于管理外包,也不是不行,操作好了倒是两全其美,算是个中肯的好办法,只是这为何……”
“为何说给你听是吧……”雷汉义仿佛明白少杰要说什么,“这家劳动服务公司,矿务局想让兄弟出手管起来……”
“啥?”孙少杰惊了,“我是供销社的人。”
“你还是部队上的人呢……”
啊这……孙少杰有些无言以对。
人家说的是事实。
“为啥非要是我呢?”
“自古利益动人心,矿上把这一块分出来,除了政策层面的考量,主要原因也是不想矿上的利益关系太过复杂。
你知道的,煤相当与粮食。
社会效益重于经济利益,若是走上追求纯粹利益的道路,后果不堪设想。
成立劳动服务公司的目的,说到底是为工人家属谋福利,是影响稳定的大事情。每月几百万的消费额度摆在那里,不但操作复杂,也考验人性。
像秤杆称量东西,是前是后,是高是低,衡量全在人心。没有个好的掌舵人,矿上不放心啊。”
矿上的考量堂堂正正,也很清醒。
雷汉义说得足够真诚,也足够推心置腹,只是,孙少杰仍然觉得,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但,这对他来说,毕竟是好事情。
像是天上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