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生女娃你还不认俄了?”
“那说不准。”
“万一是个女孩呢?”秀莲较真。
“那就再生!”贺耀宗斩钉截铁。
“你当俄是啥了?”
“当你是俄祖宗行了吧!死女子,俄大老远跑过来,你存心气俄不是?”
贺秀莲伸了伸舌头。
“俄可不敢。”
贺耀宗刚喘匀了气,少杰妈就过来了,“哎哟秀莲呐,可不敢就这样坐院子里,万一受风了可咋整,快屋里去!屋里去……”
“妈!”洋洋跌跌撞撞跑过来,就要往秀莲怀里扑,被贺耀宗一把捞住。
“哎哟俄滴小祖宗,让姥爷抱,你妈有小弟弟了,不能使力。”
“弟弟!弟弟……”
“哎,好孙孙,说得好!姥爷给你吃糖啊,你看,这是啥?”
少杰妈往窑里推秀莲,悄悄撇嘴,老家伙想孙子想疯了,敢跑这里抢孙子,姓贺又咋样,到头还不是孙家人?
不行,回头给二娃说一声,虽然姓贺,但在孙家也要有个名字才成。
八字还没一撇呢,两人暗地里就开始较上劲了。
王医生是罐子村的赤脚医生。
他本就有中医的底子,七零年国家开始推行赤脚医生制度,经过医院培训后,王医生的医术更进一步,三里五村的人有个小病小灾的,一般都来请他。
王医生摸过脉之后,确诊是喜脉。
贺耀宗一高兴,翻出红纸包了一个大红包给王医生。
看着厚厚的一叠,着实是不少。
醋厂的盈利除了交给村里和学校的,基本上就是老爷子和闺女平分。
几年下来,贺耀宗存了不少的钱。
如今正是用着的时候,老爷子极为大方,“王医生,用啥药安胎啊?这里没有俄进城去抓,不怕花钱。”
“哈哈哈,老哥哥,你家女子身体好得出奇,一般年轻小伙子都比不上,根本用不着吃药,你放心就是。
只要营养跟上就行,其它照常。”
王医生说完,看了眼少杰。
“不过,爬高上低的就不要了,少干活多静养,还有就是孙主任,老汉要嘱咐你一句,以后你也要多注意……”
贺耀宗一听,也看了眼女婿。
突然觉得少杰有些碍眼,于是开口说道:“杰娃子,你在城里工作,还是个干部,端国家的饭碗是要经心一些才行,家里没事,秀莲也健健康康的,你还是早点回去上班的好……”
得,老丈人过河拆桥。
如今孙子有了着落,女婿就像熬过的药渣,没甚的用处了,留着还怕他乱折腾坏事,索性撵走……
贺秀莲是幸福的。
她满意却又饱含歉意的看着自己男人,期望他能够同意。
倔犟也罢,好运也罢。
老二的突然到来,让贺秀莲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合理”的避开自己男人的要求。
别人都巴不得跟在自己男人身边。
渴望而不可得。
对于别人来说很困难的事情,对于孙少杰来说,却简单得易如反掌。
然而,贺秀莲面临唾手可得的机会,却本能的拒绝了。
要强的人呐,总是习惯于把自己置于相对熟悉的环境中去。
那样,他们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所以,贺秀莲不愿意离开双水村。
这里有男人的父母,这里有她的醋厂,这里有她逐渐熟悉起来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
这里的环境跟贺家湾一样,她熟悉,只有在这里,贺秀莲才是贺秀莲。
男人跑得再远,根也在这里。
生活就是生活。
纵有千般本事,孙少杰照样还是迎来了因为夫妻差异带来的两地分居。
这跟能力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