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匡时听得连连点头,若说与淮南的仇怨,钱当初与淮南的仇怨可比江西的深多了,再加上钱家的根基比钟家更深,既然杨渥连钱家都能容忍,自然不会对钟匡时下手。
不过钟匡时还是小声说道:“钱家?我怎么听说钱家在广陵过得并不怎么如意呢?连那些小吏都敢随意欺压他们?”
“兄长这就不知道了,以吴王的胸怀,怎么可能特意针对钱家呢?那不过是下面人自行其是罢了!而且你别看吴王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的,但他这么做未必就不是在保全钱家!”
“保全钱家?这怎么可能?”钟匡时却是疑惑了。
在他看来,既然是保护钱家,那就应该对他们好,给他们优待才是,哪有像如今这样保全的。
“当然是为了保全!钱家与淮南作对了十多年,两家长年交战,仇怨很深,如今若是吴王对钱家优待,只怕淮南上下心中都会有所不满;而如今钱家在广陵过得惨淡,淮南上下官员的怨气有了发泄,再加上吴王的妹妹毕竟嫁给了钱家,有这层关系在,下面的那些官员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这样一来,钱家反而可以延续下去,这岂不是一种保护?”
钟秀宁在出嫁之前还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千金贵女,但这几年出嫁到广陵之后,竟是对这些事情反而看得更加通透了。
钟延规显然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看,不由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之后,他才接着问道:“既然妹妹觉得吴王不会杀我,那么为何陈象和刘楚这两人会那样说呢?难道他们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
钟秀宁冷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有私心!兄长投靠淮南,可能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会受到优待;而他们若是落入淮南手中,不仅现在的富贵没了,连他们自己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都难说,他们当然不愿投降了!兄长别忘了,吴王这次攻打洪州用的可是陈象二人劫持了兄长的名义的,到时候淮南军若是抓住了陈象、刘楚二人,不重重惩处,岂不是难以自圆其说?”
经过钟秀宁这一番劝解,钟匡时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都是这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蛊惑我,怪不得我一提起投降他们两个就变了脸色!”
不过在心里面,虽然经过自家妹妹的劝说后,对于杨渥会杀他以绝后患的恐惧已经消减了许多,不过心中的那份不甘却是依旧存在,不真正与淮南军打上一场,他还是难以立即做出投降的决定。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来,刘楚大营在今天凌晨之前已经被淮南军攻破了,刘楚本人也被淮南军抓了!
“这…淮南军真的这么强大吗?我军出城连一天时间都不到,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这样完了?”钟匡时心中一片冰凉。
到了此时,淮南军的强大他也见识到了,剩下来的除了投降外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立即向淮南军投降,一刻也不能耽搁!”此时,钟匡时立即就有了决定。
“等等!”正当钟匡时准备立即回去召集部署投降时,却被他的妹妹叫住了。
“你这么急匆匆的准备去投降,若是那陈象见大势已去,狗急跳墙之下对兄长不利怎么办?”钟秀宁责问道。
“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钟匡时有些不确定的道。
“应该?”钟秀宁叹息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兄长怎么能这么随意呢?”
在她的建议下,钟匡时先派人去召刁彦能,让他设法带着麾下五百淮南军立即到镇南节度使府来。
在这种时刻,除了刁彦能外,其他江西的将领都不可信,谁都不能保证这其中有没有被陈象收买的人。
等到刁彦能到达,自身的安全有了保证后,钟匡时这才宣布投降的决定。
对于这个决定,早就不想再战了的众人没有任何反对就接受了。
而陈象虽然还有些不满,但如今大局已定,也由不得他再闹事了。
当天下午,淮南军在彻底消灭刘楚所部,兵临洪州城下时,面对的却是洞开的城门以及钟匡时亲自带人在城门外的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