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春熙堂。
西林氏在午睡后悠悠转醒,自从初秋里贪凉受了风,她的身子一直没有大好,时常疲乏。
有时明明才醒,便有困倦的不行,食欲也全无,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只眼睑浮肿的厉害。
见她醒来,身旁的柳嬷嬷端过一盏温水侍候她喝下,扶着她到软榻上椅坐着。
不知怎的,近些日子总是感到憋闷焦躁。
“母亲,母亲,您的小女儿来看您啦!”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未至,音已入耳。西林氏一听便知是元弗华来了。
果然,门一推开,元弗华便跑跳着进来,一头扎入西林氏怀中撒着娇。
“快快离远些,免得过了病气给你。”西林氏把她向外推了推,以袖掩着口鼻。
“母亲,您的身子可大好了?”女孩子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十分的关切。
“只还是有些倦怠,许是秋乏了。”西林氏对着女儿安抚的一笑,懒懒的回应,嗓音中还带有一丝沙哑。
她房里的丫鬟端了今日的药来,浓得化不开,只看颜色就知道苦的可以。
“这药吃了许久也不见好,不若索性就别吃了。”
元弗华接过药碗,准备服侍西林氏用药。
药碗从她面前经过,那股刺鼻的中药味让她皱了眉,“这味儿,只闻闻就知道苦。”
她其实之前就疑心过母亲的病,怎会有人风寒数月之久,用药非但不见好,还更加体弱?
回想起前世种种,今世来看,这药里恐怕有文章。
西林氏浅浅的笑了笑,抬眼看着她:“良药苦口。”
在药碗快要接近西林氏唇边的时候,她手腕一个看似不稳的用力,随着一声少女“哎呀”的惊呼,一碗药便尽数洒在了她穿的芙蓉裙上。
她被烫的跳了起来,手上的红肿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分外刺眼。
西林氏见了赶忙吩咐着:“柳嬷嬷,快快拿烫伤膏来!”又捧着元弗华的手轻轻吹着,“这可如何是好,我家盈盈可是疼了?”
“我无事的母亲,这药也不甚烫,只是看着吓人。”元弗华反手握住西林氏的手,打趣道:“不过就是可惜了我这一套新做的百花芙蓉裙。”
元弗华推说要回院子更换衣裙,西林氏便让柳嬷嬷细细的给她上了药,才将她送了出去。
一回祉园,元弗华便面无表情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她执起案上的小金剪,从裙摆上剪下一大块沾染了药汁的碎布,交给阿芙:“把这个交给天立,让他搞清楚这里面都有哪些东西。”
阿芙俯身点头,快步转身出去。
唤来池绿为她褪掉脏污的外裙,换上新衣,元弗华一人斜斜靠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轻轻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其实她一家之所以会有上一世的结局,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对手多么诡计多端,布局多么毫无破绽,只是因为他们不够警惕,对身边人没有设防。
一颗丹心,终是错付。
即便大伯父一家最后被乐正无冕斩杀,可在他们遭到报应前,她也早已家破人亡。
世人都说兄弟手足,骨肉亲情,可父亲的手足兄弟却将他全家推向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