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一个抬眸,那妇人举起的手,便讪讪的落了下去。
“你这老妇好生无礼,我们有否坑骗你,你自去三里外的乡道上一看便知!”安嗣桐上前一步挡在元弗华身前。
元弗华面色淡然,神色从容却极有压迫力,从袖中掏出方才天立写的欠条,在空中挥了挥:
“大伯娘是吧,你家侄子砸坏了我的马车,更是差点伤到我们,这五十两银只做马车修缮之用,应当是很公平的吧。我们都还没向你讨要诊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倒在这里先倒打一耙?”
天立也点点头,上前一步对着妇人说:“大伯娘,确实是我砸坏了人家的马车,你便从我回乡时军中发的赏金里取五十两交于人家吧。”
一听这话那妇人可是不干了,一副混不吝模样:“莫说是拿五十两,就是拿五十个铜板都没门!”
那银子可是都被他们家拿来修了新房子,即便有剩下的,那也是要紧着给她的宝贝儿子读书交束脩的。
就这么个愣头青,还想要回去那五十两,简直是痴人说梦。但若是惹急了这夯货,他要强行动手去抢,自己一家人也是吃不消的。
这样一想,感觉方才说的有些过激,老妇又缓和了语气对着天立说:“不是我不愿拿出来,只是这家里,实在是拿不出这许多银子呀!”
闻言,天立无语。
他虽知道她大伯娘素来贪财,一副没出息的做派,但他本也不甚在意钱财,又是一家人,便不计较太多,只是没想到,这厮竟无耻至这般?
此刻他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还是有些生气的,捏着拳头问:“两个月前我回家,已将八十两赏金全数交入公中,充作家用,怎会没有?”
妇人耍赖版狡辩:“你看,这过日子总是要开销的,你五大三粗的顿顿要吃个三五碗,早已把这银子用光了啊!”
“哈、哈、哈,到是没听说过吃个饭竟能两个月吃光五十两的,我看啊,吃个三五年都也吃不光!”阿芙适时不屑的开口讥讽。
安嗣桐夸张的道:“哎呀,这你家莫不是竟用水缸做碗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的那老妇苍老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只是那耍赖的态度依旧坚定。
天立面上满是失望,他看了看身旁的大伯娘,又回头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主屋,冷淡的说:“一家人都搬进新房,只留我还在后面的土坯房中住着,我没什么意见。”
“但是前几日风大雨大,土房房梁塌下,我这才想着伐木修屋。”
天立的手捏了又松,扬声对着屋内喊道:“这新房是凭何而建,也不必我多说。大伯若还顾念一丝亲情,便将银子拿出应急吧。”
然后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看来他大伯是彻底打算当做不知此事,高高挂起了。
场面因为无人回应而陷入了一种尴尬。
安嗣桐和元弗华交换了一个眼神,遂即轻轻嗤笑一声:
“呵,没银子也不打紧,咱们去屋里搬点值钱的物什,又或是家里有什么儿子女儿的,带回去打发到外院做点粗实活计也是使得的。”
刚才那老妇一冲出来,他就撇见了西侧屋里趴在窗缝旁偷看着的男孩。
于是她冲着那边顺手一指:“那不就有个现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