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忍住,他那天被拒绝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地冒了出来:
“小韶同志,我也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见韶惊鹊停下筷子,抬头看他,荣咏思连忙说道:
“你知道我的照相馆刚开张,顾客不算多,我想请你当模特帮忙拍张照片,作为样片放在玻璃窗上展示,宣传宣传。”
说完便一脸期期艾艾地等着韶惊鹊回答。
帮忙拍张照片对韶惊鹊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她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荣咏思高兴坏了,语无伦次地连声道谢。
那搞笑夸张的模样又把韶惊鹊逗乐了,引得食堂里不少人侧目。
吃完早饭,两人便和文工团其他参加活动的同志一起坐车去了活动现场。
韶惊鹊简单给荣咏思讲了一下需要拍摄的主要内容,他便拿着相机开始干活了。
该说不说,荣咏思这个人平时看着行为举止有些神神叨叨,人也一惊一乍的,可工作起来却十分认真,为了拍到最好的画面角度,什么脏地儿都敢躺下去。
宁城晚报的主编看着像只花蝴蝶一样满会场游走的荣咏思,一脸疑惑地小声问坐在身边的梁锦春:
“梁团长,你们文工团这是又招新人了?”
不仅招了新人,这新人的一身行头和装备看着可够专业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海归,就是从沪市这种大城市来的。
偏偏梁锦春满眼得色,故作深沉地含笑不语。
整场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回去路上荣咏思听说照片要得急,拍着胸脯表示连夜就能把照片洗出来,再晾一晚上,最快明天上午就能取。
韶惊鹊便与他约定好,第二天上午十点去照相馆取照片,顺便再帮他拍样片。
临分别前,荣咏思鼓起勇气邀请韶惊鹊一起吃晚饭,被她婉言谢绝了。
韶惊鹊今天累得够呛,台前台后两头跑,此刻她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就想赶紧回招待所去躺着。
等她真如愿躺到招待所的床上,原以为肯定一闭眼就能睡着,谁知道却毫无睡意,脑子里总是有个身影来回出现。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噌地站起身,走过去拉开窗帘,果然是下雨了。
一开始还是濛濛细雨,没过一会儿,天空就彻底变了颜色,随着一道道闪电和雷声响起,雨势逐渐大了起来,耳边雨落的声音也变得越发声势浩大。
那些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像径直砸进了韶惊鹊的心里,她看着窗外昏暗天空中下起的瓢泼大雨,心里越发沉闷。
这个年代的消息远不及现代畅通,也不知道此刻豫省的灾情怎么样了?
陆战有没有相信她做的“噩梦”,会不会听她的建议给上游水库打去电话确认?
许许多多的问题如乱麻堆在韶惊鹊的心里,她眉头紧锁地望向窗外漫无边际的雨帘,一颗心隐隐不安。
......
豫省,安丰镇。
遮天蔽日的暴雨又下了一整天,浑身湿透的陆战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冒雨和战士们一起推着自制的筏子转移安丰镇的居民。
刚把最后一波没来得及转移的中心学校老师送到安全区域,一个通讯兵急匆匆跑来扯着嗓子喊他:
“营长,首长电话!”
安丰镇的雨大得落在人脸上,拍的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天地间只听得见噼里啪啦的巨大雨声,连说话都只能扯着嗓子喊才能听见。
泡在水里的陆战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喘着气从水里翻出来,只觉得一身异常沉重。
唯一一台能联系外界的军用通讯设备放在位于安丰镇高点的镇公所,他把手套摘下来,塞到过来接替他现场指挥的二连长毕国安手里:
“先把裤脚扎紧,塞进靴子里再下水!手套也带上!扶着筏子走,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