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亮,三少爷府的庭院的曲廊中就站满了人,修士就是修士,昨夜喝得那么多酒,却没有一人宿醉。
园内陈一江赤着上身重重的呼吸了下,望着眼前的袁刚沉声说道:“开始”
“少爷,这...在下实在是不行啊。”袁刚手中拿着一根细铁条,看着身前的陈一江脸上充满惶恐
“磨磨蹭蹭的,我叫你打就打,快点。”陈一江眯着眼睛,低沉的呵斥了一声
“那...好吧。”袁刚咬了咬牙,细铁条往陈一江背上打去
“你在跟我挠痒?没吃饭吗?”陈一江扎着马步,大声呵斥道
“我,那少爷忍住了。”袁刚点了点头,随即加大了力道
“就是这样,继续来,再快点。”陈一江咬着牙,蹲着马步,声音轻颤着,但是无比坚定
“噼噼啪啪”
呼啸的冷风中,细铁条在少年幼小却又结实的身躯上抽着,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血痕应声而起,渐起的鲜血落在还未消融的冰雪上,耀眼夺目。
陈一江咬着牙,身子随着每一次抽打微颤着,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紧皱的眉头上挂着痛苦不堪的神色,眯着的眼缝中却尽是倔强。
“再来”
袁刚见到那棍棍见血,稍微有所放缓便被陈一江呵斥。
“公子...”曲廊上,薛依然和一众侍卫站在一起,望着场中的陈一江,见到这鲜血四溅的场景满脸尽是心疼,忍不住呼出声
“少爷这般又是为了什么?世间哪有这样靠折磨人来修炼的烂功法,写这本功法的人简直就是胡闹。”一向温雅的小武也是不忿的说道,对陈一江的修炼方式不甚认同
赵明传则是叹息了声,摇头苦笑着说道:“这本外家炼体的《荒劲》起初是我给少爷的,我也看过许多次,要修行这本炼体功法困难无比,只是没想到少爷如此年龄也能坚持到现在。”
“赵先生,少爷起初锻炼体质我还能理解,但是这般折磨自身却又是为何?我们修炼一途,哪个不是十分爱惜自身,身体若有损伤,便会浪费内气修复,延滞修为。”小武的话中没有恭敬的意思,显然是对赵明传给陈一江《荒劲》这件事很是不满
赵明传苦笑了下,说道“修士靠累积内气温养皮肉筋骨,冲击经脉窍穴,是从内而外,而外家功法则刚好相反,练体之人大多没有元气,所以需要这种极端的方式敲打自身,以试图压榨出身体的极限,从而达到打通经脉的阻塞的目的。”
“带脉乃是奇经八脉之初,为人之根本,除却用内气冲击打通之外,修炼外家功法靠着极限的感知也有可能强行打通,极寒、极热、极痛、极压...等等需要人体去承受的极限感觉之下,皆有可能打通。”赵明传看着场中,只见陈一江此时背部,胸前很难再看到一块完好的皮肉,整个人像是个血人一般,嘴唇已经发白,可还是纹丝未动,只是平举握拳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指缝间因为指甲陷入掌心而滴落出了鲜血
“人体自然是无法承受极寒、极热,所以炼体之人一般都是选择极压,举起自身最大力量能够托举的石锁,然后在上方加重,在极端重压下寻求突破。”赵明传顿了顿,继续解释着“少爷选择的则是极痛炼体,这种方式理论上更容易刺激带脉打通,而且所达到的效果也要比极压更好,但是这种方法近乎残忍,稍有不慎便是非死即残,而且每练完一次之后身体极难恢复,寻常人像少爷这次这般抽打下来,若是没有药石治疗十有八九会身死,就算是有药石硬扛过来能够恢复,也需要短则半年,长则十月的时间,所以用这种极痛方式打通经脉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让少爷修行这等无用的功法?”小武厉声呵斥道,说罢便要飞身进场阻止,薛依然更是先一步迈了出去
“你们先别冲动”赵明传伸手将小武和薛依然拦下,说道“少爷的脾性你们还不知道么?他决定的事情,岂是我们能够劝阻的?”
“那我也不能看着公子去死啊!”薛依然此时双眼通红
“少爷不是愚笨之人,他之所以有此底气选择这极痛炼体,袁刚之所以敢下此狠手,正是因为在下已为少爷配备了恢复身子的药石。”赵明传说道
“又是你!赵药灌,你这般教唆公子修炼这无用的劳什子外家功法,若是公子有什么闪失,我定将你拨皮抽筋。”薛依然紧紧握着剑柄,双肩颤抖着,绝美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中尽是杀意
薛依然的话冰冷无比,话语中的杀气毫无掩藏,一旁神情激动的小武和其余侍卫都是心头一紧,呆呆的望向那薛依然。
赵明传更是连忙出声解释说道:“薛姑娘请放心,少爷经历前期锻炼和药浴之后,身子早已极好,赵明传虽然不才,但是好歹是离火宗黄殿药师,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可比,现在府中的灵药充裕,这般皮肉伤三天之内便能痊愈。”
薛依然不说话,只是冷眼看了赵明传一眼,转而往场中看去了,眼神触及到陈一江,立马那冰冰冷冷的神色又尽是柔和,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掉。神色转变之快,让人咋舌。
小武咽了咽口水,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这薛姑娘发怒,平日这薛姑娘虽然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是说话做事慢条斯理,对谁都表现得体,从未见过她如此冰冷的样子,更不用说发火了。但此时看到少爷这般模样,竟然动了杀机,而对象不是别人,她杀机所指可是赵明传啊,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