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笑问道,两百丈的铁索桥若只是走也走不了多长时间功夫,只是人影憧憧,江面又漂浮无数花灯,更远出江夏楼金碧辉煌,凉风习习,江面微波粼粼,实在是快不起来,书呆子李沐智与张明月二人本就对这刻画铭文古剑感兴趣,听司马云这么一说也就都来了兴趣。
只见司马云淡淡道。
“古籍有言,蛇修行百年化蛟,蛟修行千年化龙,可是大道三千,世间万物无不各行其道,人有人道,天有天道,蛇有蛇道,蛟有蛟道,蛟想化龙本就是逆天而行,入海才能化龙,必须经历一次化龙门,化龙门也就是人间的桥,但蛟本就在山中成精,想入海化龙谈何容易,毕竟世人多惧怕妖物,它若光天化日直接出现在世间定遭祸患,所以蛟想入海化龙必须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大雨倾盆山洪暴发的机会才能混合在滚滚洪流中翻江倒海入海化龙,因此世间才有说法,有蛟为祸的地方定有洪灾,到时候生灵涂丹百姓流离失所,否则当初雁鸣山那一条恶蛟也不会招来中原那么多名门仙山围攻,百姓恨蛟,更不能容许其东渡入海化龙,因此才有了这刻写铭文的斩蛟剑的来历,铭文驱邪,蛟不敢跨过有斩蛟剑的化龙门,只能盘踞深山等候天时,这也是我们世人之所以为何会在山中见到那么多古桥的原因,并且往往这类桥下都会悬挂斩蛟剑,而这江夏大桥分为四段,故此才会悬挂四把,这便是斩蛟剑的来历,你们可明白了?”
两百丈大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一会儿闲聊的功夫三人已到了尽头,高大七层的江夏楼已经近在咫尺,但张明月与书生二人却是感觉再也踏不动脚步一般眼神灼灼望向平缓的江夏湖,似乎在这湖下就有一条即将翻江倒海的恶蛟一般。
“你们不用如此惊讶,世间虽有恶蛟,但毕竟在少数,更何况有天道制裁,这些妖物想要化龙也并非那么容易,更何况深山古刹中多有避世高人,他们不会放任造孽为祸坐视不理。”
“我倒是没有想你说的这些。我不过是在想这天下是否真的有龙而已,倘若真的有龙,那它们又藏在什么地方,为何世人不得见?”
“你这问题倒是难倒我了,毕竟我也并非什么都知道的万事通,但既然有蛟危害人间,应该是有龙,至于龙在何处却是不得而知,应该是在海中才对,不过即便是在海中,世人又有几人能横跨海洋去寻找传说中的龙?又有几人真有心思去寻找这些虚无缥缈之物?江湖最为传奇的王长生坐镇摘星楼面朝东海,常年喜好身着汗衫在东海练剑,恐怕就算是他也未必真正见过龙是什么模样,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至于其他的,将来有能力的时候再去探索也不迟。”
依山而建的江夏楼气势恢宏,占地面积极大,即便是比起汴京城燕归楼也不遑多让,第一层设立吃喝,有江夏各种最为有特色的小吃,更有新鲜的才从姜水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鲫鱼供客人挑选,酒水更是琳琅满目,只是三人并没有吃饭的心思。
第二层设立玩乐的地方,琴棋书画歌姬艺妓不少,皆是江夏本土女子,还有琴师学识画师各种博学之才,时有不少江湖儿郎皆以在这江夏楼上让画师留下一副画像,再听上一首小曲为自豪,若是能得哪位江夏女子青睐做了那戏水鸳鸯则更是一段美谈佳话,但张明月知道江湖上真正混的能有银子来江夏楼潇洒的只不过那一小撮而已,一句话说完,那便是这江湖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样白马仗剑潇洒自在快意恩仇,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混的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逼不得已之下便入了绿林强盗,正如同当初小镇遇上游侠儿古月一般,江湖并非那么好走,钱也并非那么好赚,最起码张明月觉得自己这三年来的钱并不好赚,没有几次是不差一点把命搭上的。
通常来这种风月之地除去富贾和宦官人家以外的江湖儿郎大概都分为两种,要不是真有钱,要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他们三人已经不再属于没钱的那种类型,因为差不多算是已经有了固定差事,但即便如此他三人也不会花一些没有意义的钱去找一些存在感,就比如倚靠在二楼大开的窗户之前的这位白衣儒生,看其年纪不过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倒是生的有模有样,腰间悬挂一块玉佩,此玉看似造价不菲,实则不过几两银子的赝品而已,寻常人看不出来,但与公主作伴这么久早就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张明月岂会看不出来?有一位青年画师正在宣纸上勾勒这位儒生的模样,只不过寥寥几笔就勾画的惟妙惟肖,的确是有点水平的画师,不上任何颜料,只不过一张纸,一个架子,一支狼毫笔,一方砚台而已,不难看出这青年画师早已经轻车熟路,一幅画不过几十个呼吸便已画的入木三分,并且将窗台甚至窗外的夜景都勾勒了进去。
“谢谢,三两银子。”
年轻画师伸出手轻轻一笑,那儒生倒也不犹豫,只是摸索了半天才勉勉强强从钱袋里凑足三两银子,从这一点便能看出其是来这江夏楼的第二种人,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张明月三人只不过看了一幅画的时间而已,画完就再也没了看下去的兴致,仔细搜寻一番确定第二楼也无公主几人身影后便准备再上一层楼,谁知就在这时候那卷起了画的儒生却叫住了三人。
“三位为何不在这里留下一幅画?须知这天下的风景没有比这江夏楼更为美丽的,来了一趟空手而归岂不很扫兴。”
那儒生说完还走上来极为不见外的拍了拍司马云肩膀。
三人显然是没想到这穷的叮当响还要掏出三两所有家当画画的儒生居然如此“热情。”
张明月似笑非笑道。
“三两银子做一幅画,我们可没那么有钱,三两银子寻常百姓家也能吃上好一阵子饭了。”
“小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不就是三两银子吗?没了三两银子又不会饿死对不对?”
那儒生笑道,张明月闻言便越发想笑,只是憋在心里不曾笑出来,这儒生到底是没能搏得三人好感,他淡淡道。
“我们对留下画像并没有什么兴趣,并且也不会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张明月这番言语中的不待见,谁知儒生却像全然未觉一般。
“看三位应该应该并非是本地人吧?”
“是又如何?难不成江夏楼不允许外乡人上来?”张明月觉得自己对这儒生越来越没有好感,故此语似倒也开始生硬起来。
“那倒不是,只不过看三位应该是第一次来我江夏,不熟悉我江夏的风土人情,怕你们碰壁罢了。”
“碰壁?这是何意?怎么就会碰壁了?”
张明月疑惑不解问道,那儒生轻声笑道。
“看来你们果然不是太懂,如果三位不介意的话就让在下陪你们一同观楼并且与你们说说这江夏明里暗里的规矩如何?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免得以后不知道吃了亏到时候还埋怨我江夏人不地道对不对?毕竟大家都是楚人,我想三位应该不会以为我有那个本事将三位卖掉对不对?”
“好啊,我倒正想听一听这关于江夏的事情。”
一直做冷眼旁观的司马云笑道。
“不过边走边说实在不太好,如果兄台不介意的话就由我们三位请兄台吃一顿饭,喝点酒,再趁着月色说道说道如何?”
“最好不过。”
张明月不知怎的素来除了做生意之外对陌生人都不会太热情的司马云怎会变得如此大方,但他倒也知道司马云心思缜密,他若想做一件事情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便也就不急于寻找公主,毕竟有老爷子保护她四人,恐怕就是天上神仙下凡来了都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能从老爷子手里讨到便宜。
原先三人,现在加上儒生共和四人又下了一楼,寻了一处空位,小二倒是热情的上来招呼,三人不知这江夏楼的名菜,便全盘交给儒生点菜,并要了花雕二壶。
自古酒家少有女子出没,然而到了这江夏楼却并非如此,来来往往不少女子,或是体态丰腴或是身材消瘦,或是貌美如花或是难以让人恭维皆有,大到四五十岁年纪小到七八岁孩童,更有一桌只有一名喝的醉醺醺的男子与三个被男子时不时的荤段子逗的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子发出阵阵笑声,张明月不禁又想起倘若游侠儿在此铁定又要上去劝说一番这些“良家女子”应该早点回家睡觉,大半夜跟一个男人喝酒只怕少不了被人占便宜,更何况眼下那男子桌下的双腿正不停在三个女子身上蹭来蹭去,但让人意外的是三个女子却全然不拒绝甚至还有意迎合,这一夜这三男一女会发生什么事情张明月却是再也不想往下去想了。只心中嘀咕一句真是世风人下人心不古。
“看样子小兄弟似乎很少到这种风月之地来。”
张明月的眼神完全被儒生看在了眼里,这位儒生冲张明月笑道。
“不然就不会如此不自在了。”
张明月只不过淡淡道。
“的确是很少,不过总算去过那么一次,不过我去的那里虽然是号称风月之地却远远没有这江夏楼来的豪放,更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情。”
他说的是胭脂楼,胭脂楼虽是胭脂地,但确实还没有如此豪放的事情,虽说其中不免有天子脚下的成分。
“小兄弟倒是少见多怪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事情又算的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不透而已,这些女子究竟是为了银子还是其他。”
“这其中或有银子的原因,但也并非全部都是为了银子,这其中也不乏因为有其他的,只是小兄弟看起来未经人事,我也就不便说了,待小兄弟尝得这天下最快乐的事情之后就会明白我的意思,更何况你看向的这个家伙之所以如此吃香,乃是因为其并非泛泛之辈。”
“最快乐的事情?”
张明月有些诧异,直接忽略儒生后半句话,但随即便释然道。
“最快乐的事情我大概已经历过了,那便是与自家人一同行走江湖的日子。”
他不知为何这话一出身旁的老狐狸为何会憋的面色通红,即便是一侧的书呆子李沐智都有些欲言又止。
“我说错了?”
“你没错,只是你可能还不明白这位兄弟的意思。”司马云笑道。“他说的天下最快乐的事情是男欢女爱的事情。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张明月满头黑线,再看那不远处的男子与三个女子动作越发大胆,甚至直接将手伸进女子裙下便更是觉得不舒服。
“难不成这么大的江夏就没有人来管管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张明月有些激动,一激动声音就大了那么一点,声音一大便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这其中,也包括那喝了不少酒不断占便宜的男子,一个旁边放着剑的剑客。
“我允许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不然你可能会有点小小的麻烦。”
剑客悄然而至,他看向张明月,即便已经喝的醉醺醺,目光依然锐利。一楼哗变。
“你可能找错人了。”
被无数双眼睛看着的张明月淡淡瞥了剑客一眼。
“我也允许你收回你的话,因为我向来都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