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尚君长被带了进来,虽然尚君长穿着一身丝绸绵缎,但是只一见面,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里就透露着一股子草莽骠悍之气。不到四十的年纪。七尺身高,虎背熊腰,一张大阔脸上,满脸的大胡子。一见李瓃,立即十分有礼的弯腰行了个拱手礼,一开口。就如同狮吼一般大声道:“在下濮州盐商尚君长见过衙内!”
李瓃打量着这个如虎似狼的男人,很难想到,这样的一个人,过不了多久便敢和王仙芝扯起造反的大旗。做盐商难道不是很赚钱,或者说他们已经觉得自己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可以赌一把了?
李瓃想起了去年大饥荒,淄青镇西面的太平节度下的濮州和曹州正是饥荒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还引发了大大小小的数十起的流民聚众劫掠,失去乡村的事情。刘守谦的家就被游民们抢了,据刘守谦所说的,虽然那些暴徒大多数是饥民,但引导和组织他们的其实却是山匪和盐贩。最后虽然被官府平定了,可这些事情却被捂了下去,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也许,去年的那些动乱的背后就已经有了王仙芝、尚君让等人操纵试探的可能。
“王仙芝最近在忙什么?”李瓃突然问道。
尚君让微微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突然问起王仙芝来,当下无语。
李瓃又问:“本将听闻王仙芝与你及诸票帅,正日夜打造兵刃,招兵买马,收拢流民,有聚众谋反之心,是与不是?”
这话带着股威喝,尚君让闻听后面色一变,右手马上就已经习惯性的去掏兵器。可摸到几下都摸空了,才想起来在堂外的那座石雕青狼下,他随身的长刀被那守卫扣下了。
李瓃坐在堂上冷冷的观看着尚君长被他一句话就给弄的失了方寸,不由心中确定,看来王仙芝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早有反意了。史载王仙芝得到年底才正式起兵,但他刚才一诈,就已经睁,王仙芝早已经在暗中做着准备。要不然,他如何可能一起兵,就有几千人众。
这个尚君长留不得,更不能与他们做生意。
“来人啊,将这个逆贼押下去,即刻送往登州刺史府。”李瓃手上并没有真实的王仙芝等人谋反的证据,不过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宋威提个醒,天平节可是紧靠着平卢军,濮州王仙芝一反,首当其冲的就是紧邻着他们的淄青镇了。把人送过去吧,至于信与不信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李瓃原本还想一刀杀了尚君让,但想想,还是留个活的送给宋威,也好让他亲自审问。
看着尚君长被五花大绑的押上去登州的船,李瓃不由心中感叹,这一去,也许晚唐的历史上就将少了一个风云人物。他现在死了,只不过是一个廖廖无名的私盐贩子,与搅起天下反的王仙芝手下第一大将的身份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他甚至有胸制不住的想,如果他让李维带一队人潜入濮州与曹州,把王仙芝和黄巢给干掉,那历史又会如何走向?晚唐即将掀开的三十年乱世会就此消弥吗?
沉默的有婿神,一阵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惊醒了李瓃,他摇了摇头,暗叹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他杀掉了王仙芝、黄巢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历史虽然充满偶然性,可也充满着必然性。以眼下大唐的局势,只要这天灾继续,饥荒继续,百姓们没有了饭吃,随便有那么一两个有野心的人挑动一下,这场大动乱依然避免不了。
既然这场动乱已经不可避免,那沙门镇就要加快准备了。以往李瓃还总觉得现在天下一切太平,总有点兴平盛世的感觉。可当他亲眼看到了尚君长的时候,才突然醒悟,他现在所在的登州在晚唐那是实实在在的富裕之地,其它地方根本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而且灾情继续,新的流民潮就要开始了,王仙芝一起,一个人吃人的唐末时代就要开启。
回到镇将府中,李瓃立即召来了镇将府的兵曹参军事张宏、仓曹参军事韩仲武,录事参军事李纯,另外还有兵曹佐崔致远,仓曹佐冯国用,监军张承业等如今镇将府中的五个幕僚头和监军。另外下面的二个镇堡的兵曹和录事也都前来列席,十几个幕僚文官济济一堂,是头一次没有其它武将参与的会议。
“韩仓曹,我们的粮食储备了多少了?”
乱世一起,粮食就是命根子。李瓃一直以来都在不断的增加着粮食储备,但粮食永远不会有多。
“目前我们一共存储了三十七万石粮食,其中包括大米、小麦、粟米、高粱、大豆等各种粮食品类。这些粮食有很大一部份是历次以来剿匪灭贼所得,还有一大部份是我们一直以来持续的购进,还有一批是我们目前的白酒作坊的一半货款用粮食交易收入的。”
三十七万石粮食,按一人一年三石粮食标准算,够十二万人一年使用。如果考虑到有妇女儿童老人,把标准降为平均一人两石,甚至是一石半的话,那么勉强可够现在岛上的人两年口粮。
“还不够。”李瓃紧皱着眉头,“粮食还要继续购进,要加大力度,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要把一半以上的钱都拿来买粮食。另外以后的白酒全部用来换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