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婉儿,是新罗人。”李璟回道:“当初全家浮海来山东逃荒的,后来她家养不活她,把她送到我家。”
“婉儿这个名字不错,是后来在你家取的吧?”崔芸卿笑了笑,“能让你一直念念忘的女子,看来是个不错的人。你不想去青州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的妻妾?我清楚你是个不甘于平庸的人,你的表现也一直很不错。可如果你真想有所作为,只想回家去当个团结兵将头是不会有出息的。你跟我去青州,我会好好安排你的,十年之内,我能保你一个兵马使之职。不是团结兵的兵马使,而是平卢军官健的兵马使。”
李璟默然,十年?十年之后,大唐是个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好像横行天下的黄巢终于被赶出了关中,大唐的将士们终于收复了长安。黄巢一路败退到陈州,围城半年,开起了人肉加工坊舂磨寨日夜不停的舂磨人肉。那个时候,朱温、李克用都成了节度使,一方枭雄。
十年,他能等那么久吗?
马车驶入了夜市之中,南门大街上约一里的那段街道被划为了夜市。城中其它各处早已经寂静下来,但这里的夜市却依然火势。一盏盏的灯笼挑起,灯火辉煌,愰似不夜之城,这繁华的夜市得到半夜才会散去。李璟不由感叹,也许这是他能在这个时代看到的最后一段繁华了吧。眼下登州附近已经是流民不断,盗匪蜂起。用不了多久,这繁华的登州城也定将无法幸免。从此之后,直到大宋建立,上百年的乱世,王朝更迭,军阀混战,流民失所,百姓水深火热,乱世民如草。
他不能等,跟着去青州,也许如崔芸卿说的那样,肯定能稳步升官。但是这样还是太慢了,就算是当上十将,当上兵马使又如何,混在青州这样的重镇,他也一样很难出头。乱世即将到来,他得开始经营自己的地盘。
“恩师,学生也知道跟在恩师身边,定然会一帆风顺。可如果这样,学生永远也经历不了磨砺。学生想要留在登州,并不是想着回家惦念着那一亩三分地。学生只是希望自己闯一闯。”
崔芸卿有些意外的看着李璟,这个门生总是能让出意外。他很优秀也很出色,可却总是让崔芸卿有种无法把握的感觉。就如上次他伏杀封彦卿的事情,这得多大的胆量啊。而且杀掉封彦卿也不光要胆量,还需要极大的能力。李璟做到了,这让他一直都很惊讶。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学生,他总能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
想到此,他叹息了一声:“虽然我不明白你的全部想法,可你这个性格不错。回头,我会和宋温打声招呼,龙山营、牟东守捉、登州支州兵、赤山镇,这四个军营的主将都是我的人,你想去哪个,自己挑。你现在是团结兵一都将头,如果转入其它军营,以我的面子,你可以继续领一都人马。”
这四部军队,几乎就是登州一半的人马。李璟一时也想不好要去哪个军营,这里面,赤山镇有三千人马,其它三部都是一千人马。除了赤山镇其它三部都是在蓬莱附近,如果去了这几个军营,只怕想要单干发展势力不太现实。至于离家最近的赤山镇,周边比较偏僻,是个发展的好地方。可惜赤山镇就有足足三千人马,更加不可靠。
李璟最期待的还是能有个统军的机会,哪怕是给他个偏僻的地方,能有个百把号人也行。只是他也清楚,想要有这样的机会,那有些妄想了。除了前面说的那些守捉、军镇、州兵外,能够有单独地盘的就只剩下了属于边兵的镇和戍、以及烽铺。这边军的镇却和赤山镇是不同的两类,赤山镇是县镇,不归县属,直属于州,兵马至少一千以上至上万不等。而边镇则分上中下三类,上镇才五百,中镇三百,不足三百的称下镇。戍堡的兵更少,上戍才五十,中戍三十,不足三十称下戍。而烽铺人更少,多者六人,少者仅三人。而且边镇和边戍、烽铺全部都在边关之地。登州说起来其实也是边疆,不过因为边界都是海,所以有个天然屏障。朝廷虽也设边镇、边戍、烽铺,但多是在登州港与辽东半岛的海道上的那些岛上。
不过这些边镇边戍并不属于州刺史管辖,而是直属于节度使。
“怎么,你都打算留下来了,却没有想好要去哪个军营吗?还是说,你真打算留在团结营了?”他转头望着李璟道。
李璟苦笑着摇了摇头,崔芸卿叹了声气,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一直回到刺史府,崔芸卿也没再睁开眼。到府了,李璟扶着崔芸卿下了马车,崔芸卿挥了挥手,让李璟不由送他进府,直接让李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