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想了半天,不得究竟,只好晃晃头继续往家里走去。
经历了又一次的失业,方新的内心中充满了饱满的情绪,这个情绪很复杂,有懊恼,有气愤,有悔恨,有反思,有怀疑,有放纵,有很多很多......
方新感觉非常迷茫,他知道自己应该努力挣钱,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知道自己应该努力工作,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工作做好,他知道自己该听领导的话,但是他不知道那些应该真的听进去,那些应该当做耳旁风。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处在一团迷雾当中,他知道这个世界可能是什么样的,也知道自己的目标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他不知道脚下的路该如何走,每一步应该如何选择,他能够看清远处,但是却看不清脚下。
他的父母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建议,农村和城市是两个世界,两个世界的行为规则是完全不同的,他经常有种想要咨询的冲动,他真的想找人问问,我该怎么生活,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每件事情做到什么尺度才是最合适的......
方新有很多很多问题,可惜他找不到解答的人,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摸索,一个人试探,任何经验的吸收都得在他亲自踩一遍坑跌倒一次之后才能实现,更何况他经验吸收的效率并不高......
带着一种深沉的迷茫,方新投入了梦中,也许在梦中能够找到一些快乐吧......
身上痒痒的,是那种骨头缝子的痒,痒似乎遍及全身各处,但是手上更加强烈,或者准确的说,是右手更加强烈,整个右手,从手指到肩膀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麻痒,就好像有无数个小蚂蚁正在啃咬一样。
方新想要挠一挠,但是他睁不开眼睛挪不动身体,整个人都陷入梦魇状态,耳中清晰的听闻卫生间的水声,旁边铺位上兄弟起床的声音,但是他就是动不了,连叫喊一声都做不到。
难以忍耐的麻痒一直伴随着他,他想要睡去,但是无法实现,他想要睁眼,但是仍然无法实现,似乎他突然变成了一个躯壳里的大脑,除了大脑是自己的,整个躯壳都变成了别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群租屋里的人声逐渐消失,大家都已经陆续上班走人了,只剩下方新一个人仍然在跟自己的身体作斗争。
麻痒达到某种顶峰的时候,方新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强烈的冲击,终于如愿的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没有雨声,整个世界都安静而祥和。
方新轻松地坐起来,他疑惑的看看右手,一切正常,似乎那刻骨铭心的麻痒只是一场梦一样。
方新来到卫生间,在众多牙缸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只,从中拿起那只秃毛的牙刷,拧开牙膏盖,把已经瘪瘪的牙膏再努力的挤一挤,终于挤出一些白色膏状物体,细心的涂抹在牙刷那所剩不多的短毛上。
他把牙刷塞进嘴里,来回的抽拉着,噗嗤噗嗤冒着白色浆液。方新半眯着眼睛,似乎正在享受某种难言的快感,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紧接着整只眼睛瞪得溜圆,整个身体被惊恐摄住,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
唯独那只牙刷仍然在顽固而坚定的缓慢抽拉着......
噗嗤噗嗤!
噗嗤噗嗤!
一串串从嘴角慢慢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