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后,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夫子……应当……嗯,学生以为,天生我才似无用……”
此言一出,课堂之上登时传来一声讥诮之笑。
贺元熹怒目而视,这才惊觉那人竟是中书舍人家的公子。
阳循夫子却予以纠正:“应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贺元熹略作思忖,而后道:“那是,天生我就是有用的,纵有千金亦不可换?”
响起一阵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世子,你也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
贺元熹面上亦流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阳循夫子却并未气恼,依旧面带微笑,缓缓而言:“元熹,今日晚膳,为师欲前往贺国公府一用,你且去准备一番。”
贺元熹惊:“准备什么?”
阳循夫子淡然道:“你自然是准备好挨贺国公惩戒啊。”
贺元熹叫:“啊——不要啊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子可说话算话,那学生今夜便去贺国公府外蹲守墙角了?”魏靖宇起哄着大喊。
贺元熹恨得咬牙切齿:“此事与你有何相干?”
果真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下了学之后,贺元熹也没有回贺国公府,转道朝着赵府的方向疾步而行。
赵府正门处,皇城司重兵严阵以待,他只得悄然绕至后院侧门。
他在侧门树根下地蹲伏了足有一炷香,这才爬墙而入。
此时,赵清浔正于庭院之中静心阅览书籍,听到动静,微微侧头望去,只见一脸沮丧之色的贺元熹,她不禁有些疑惑。
“你这是?”
贺元熹耷拉着脑袋,满脸的愁容,“赵乘风,我不想读书,不想去书院了。”
赵清浔微微抬眸,先看了看手中的书卷,复又将目光投向满面愁容的贺元熹,轻声问道:“为何如此?”
“看不进,亦读不下去。”贺元熹神色黯然。
“那你心中作何打算?”
“只要无需读书,怎样都行。”
赵清浔轻轻放下手中之书,倒了一杯茶,而后微微抬手示意贺元熹坐下。
贺元熹也未客套,径直落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禁赞叹道:“嗯?此茶竟这般香醇!”
“书中所言,煮茶之法讲究颇多,水温之高低、茶叶用量之多寡、冲泡时间之久暂,皆需恰到好处,方能成就一杯好茶。”
“那你教教我如何煮茶吧,我想让我阿娘也尝尝。”
赵清浔浅笑盈盈,却并未直接应许他。
伸出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杯盖,虽有些烫,然而她却不以为意。
随后,她轻声道出当年她阿父曾说过的话语:“恰如人生诸事,分寸之把握,实乃至关重要。你如今厌烦读书,可曾想过,这或许也是你未能掌握好其中分寸,才致如此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