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慌忙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子,留着两绺细长的胡子,炼气中期的水平。
这她妈谁呀?不认识!
“这位道兄面生得很嘛……”许寒说着。手已经摸上腰间,小剑法器还挂在那里,只是用薄薄衣衫挡着……
这个蟋蟀胡子的男子比自己高不到几层,自己应该有把握干掉他,既然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那就莫怪老子无情了。
不过那男子也是奇怪得很。嘴角翘了翘,笑道,“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告辞。”
那个瘦弱男子也真是奇怪,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就走了,脑子进水了?
“喂!你谁呀!”许寒看着他背影,好象有些熟悉的感觉。
那瘦弱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笑了一笑,然后走向坊市的门口方向……
“你的熟人?”扎吉问道。
许寒看他那笑容,已经认了出来,点头道,“哦,一面之交,此人小时候被驴踢过脑袋,经常发出莫名其妙之言,扎吉兄不要介意。”
“原来是这样,我看他也不正常。”扎吉也没多心,拱拱手就告辞了。
这个小胡子其实就是在藏春楼想要刺杀许寒的女修,经历了将近一年的历练,她也明白了很多人情世故。
那天刺伤许寒未遂,她还又潜回南都城,打听这个八少爷。让她想不到的是,她认为的这个yin贼,竟然很得老百姓爱戴,大人小孩都夸他好呢。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了杀意,不过许寒这小子那天骂她的脏话,始终让她耿耿于怀……
人家是女修哎,你就不能文雅一点嘛,你骂人不用那么多脏话行嘛?就连蛮族修士都不会这么骂人。
所以今天巧遇许寒,她自然要找回点场子,不过她也不想完全揭露许寒,只是点到为止,嘿嘿,让你小小的不痛快一下。
“小子,敢骂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收点小利息,下次可没这么容易!”女修士想到许寒刚才惊慌紧张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掩嘴笑了笑,走向坊市的大门。
这女修这样一闹,却搞得许寒莫名其妙了,他认出了这个女修,正是上次那个想暗算他的。
可她今天怎么没有想杀自己呢?而且她明明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名来害自己,可为什么就说个八少爷就停住呢?
许寒百思不得其解,就听黄泉老祖说道,“这个女修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上次无怨无仇就想杀你,这次有怨有仇她又无所谓了,真是奇怪。”
许寒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坊市,叹道,“大半年不见,这女人易容的本事高了点,不像当初一见面就能看出她是女人了。不过她修为怎么变低了呢?”
黄泉老祖开口说道,“这有何难,有不少丹药都可以隐藏修为,从筑基中期压到炼气中期。也不是困难的事。”
许寒想想又道,“喂,老祖,你说那女人会不会躲在坊市外边等我出去,路上暗算我呢?”
“我看不会,你看现在走出去的那三个炼气后期的男子,他们一定是想杀那个女人夺宝的。”
听黄泉老祖一说。许寒发现那三个男子还真有问题。
“那我们要不要跟上看看?”许寒问道。
“去干什么?你还想拣什么便宜不成,那女人是筑基中期,又有顶级法器,这三个小子死定了。”
“那不干我们的事,我们继续逛坊市。”说完那个女修的事,许寒又想起刚才出丑的尴尬场景了,怒道,“喂。老祖,你不是说那玩意可以卖百十块灵石嘛?敢情丢人现眼的不是你是。”
“别吵吵,老祖我说的是十万年前的物价好不好?要不要跟老祖我回十万年前看看?”黄泉老祖回了两句。又委屈地嘀咕道,“谁知道这百虫寨把控尸虫当家畜似的养了起来,这一养当然不值钱了。”
“唉。”许寒长叹了一声,抓抓手中的十来块灵石,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卖的东西。
这时后面追逐的十二名修士赶到,见到许寒后心生疑惧,远远停住不敢上前。人群中飞出个脚踩葫芦的白发中年人,抱拳道:“齐云山云龙门门下弟子吴非见过前辈。”齐云山?云龙门?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天啊,我到哪了?心中胡乱琢磨。没及回话。吴非又道:“敢问前辈可与这几人相识?”许寒摇头。吴非大喜道:“还请前辈作壁上观,云龙门与这几个小贼有些仇怨……”许寒不高兴:“打架去一边去,关我什么事?”适才说话的女子急道:“还请前辈救命,我几人是被人陷害。“许寒转头面无表情看她。女子犹豫下,咬玉齿狠心道:”只要前辈肯救我几人,我愿给前辈做妾。”话一出口。受伤男子阻道:“芙妹,你瞎说什么?”
吴非插话道:“李芙,念你我同门一场,老实随我回山,不要祸及旁人。”李芙苦笑道:“吴师兄,难道你不信我?”吴非缓慢摇头道:“不是信与不信,是有人亲眼看你杀死云师弟,你跟我回山。”李芙惨然道:“回山?回山我还有命在么?”蓦地柳眉倒立,怒视对立修士中一人喊道:“方天成,你杀死云师弟,将罪名诬于我身,这仇不报誓不为人!”方天成是个很帅气的年轻人,闻言并不动气,微笑道:“李师妹,你诬我杀人,可是千年山参却在你身上,这怎么解释?而且云师弟临死前发的冤魂咒也打在你身上,又如何解释?”李芙凄然摇头道:“是,我是解释不了,但我绝对没杀云师弟!是你杀的!”
许寒听的乱死了,什么跟什么?收起飞咫,展翼翅立到空中说道:“想说什么一边说去,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口,众人有喜有忧神情各异。李芙低头默默想了会儿,抬头对受伤男人说话:“刘师兄,谢谢你了,若有来生,芙儿必当结环相报。”又对其余二人说道:“王师兄,王师妹,也谢谢你们,无辜牵连进来,对不起。”王师兄摆手道:“这算什么话,我和刘恩亲若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谢。”王师妹紧张道:“芙姐,你要做什么?”
这会儿工夫,许寒早将几人修为瞧个清楚,刘恩是筑基顶阶,王师兄是筑基高阶,王师妹和李芙是筑基中阶,对方的吴非是筑基顶阶,方天成还有几人是筑基高阶,其余都是中阶弟子。实力相差悬殊,难怪要逃,咦?怎么好象和我一样?
李芙转身跟吴非道:“吴师兄,不就是想让我替云师弟偿命么?回去也不必了,在这就把命给你,只求你放过刘师兄他们。”说着话拿出个玉匣又道:“这是山参,只要吴师兄肯答应,山参奉还,我把命也交给你。”
刘恩几人一听,大叫不可,王师兄急道:“千万别做傻事,等我叔叔出关,什么事都能解决。”刘恩一下闪到李芙身前。紧张道:“不能回去!”李芙惨然一笑,低声道:“谢谢你。”抬手抚摩他身上伤处,继续说话:“逃了十几天,整日整夜的逃。要不是你,我早坚持不下去,若不是你,我也不能逃这么些天,谢谢你,连累你了,对不起。”说完话掌心闪现把小银剑。横在自己喉咙,身子后退,转身对吴非道:“吴师兄,只要你答应,山参和我的命都是你的。”
吴非低头沉思良久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用死,我带你回山。由师傅发落。”向刘恩抱拳道:“这些天得罪了,刘师兄勿怪。”一旁方天成急道:“师兄不可!”吴非冷冷瞧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方天成羞红面退下。
李芙见吴非答应,一丝苦笑现于面容。颤声道:“谢谢吴师兄成全,弟子无颜回山,就此拜谢恩师大德。”说着话冲齐云山方向盈盈一拜,将玉匣抛向吴非,竖起手中剑插向胸口。刘恩面现仓皇,着急却不敢妄动,眼见李芙即刻自尽,疯子一般扑过来阻止。
这些人吵架,许寒大概听个明白,无非是有人杀人。有人报仇,本不想管,可是听到他们逃亡十几天,与自己同病相怜;小女子性情刚烈,又要自尽;唉,心中叹息。双翅轻扇,人已飞到李芙身前,右手一拂夺过手中剑,吐气道:“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一插手,吴非面色变得惨白,惊问道:“前辈这是何意?”许寒摸摸脑袋,纯粹给自己找事,有些不好意思说话:“这个,这个,死人总是不好。”吴非将山参收入怀又问:“前辈想插手齐云山事务?”许寒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死人不好。”吴非仔细打量许寒,看不出深浅,躬身道:“前辈既然插手,弟子受师命在身,必须讨教一二,还请前辈不吝赐教。”吴非知道打不过许寒,可是赶鸭子上架也得赶,只能尽量说些好话,以求对方不下杀手。许寒愣住:“要打架?不,我不和你打架。”吴非搞不清许寒想干什么,又问道:“前辈是说不插手齐云山事务?”许寒连连点头:“没错,你们的事和我无关。”吴非大喜:“谢前辈,弟子这就离开。”说着话上前想带走李芙。
刘恩踩飞剑飞到李芙身前,挡住吴非道:“你不能带她走,人不是她杀的!”吴非轻声道:“刘师兄还是让开,齐云山的事你无法插手。”李芙面色发白眼神决绝,从刘恩身后绕出轻声道:“谢谢你。”对吴非道:“我跟你走。”
许寒看她决绝眼神,感觉不妙,插话道:“你回山是不是一心求死?”李芙淡淡道:“死不死的有什么区别,总好过天天狼狈逃命,还牵连他人。”许寒缓缓摇头:“可我不想你死。”她逃命,我也逃命;她被人抓住会死,我被人抓住是不是也会死?许寒不愿多想。
吴非面色再次变得难看,问道:“前辈此言何意?”许寒沉思许久说道:“先不带她回山可以么?”吴非怔住:“前辈定要插手此事?”许寒道:“我不插手,只是不想你带她走。”
吴非盯住许寒看,半天不说话,突然启口道:“得罪了。”双手一招,凭空出现只大蝴蝶,一人来高,头大嘴大,随双翅招展扇动,口中喷出粉色花雾罩向许寒,同时手中一只银勾划向他咽喉。许寒抬右手,一道风将粉色迷雾包住,右手继续上抬,护住脖子,挡住银勾。他有伏蛇皮护甲,银勾触之不动。
吴非两招用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知道不好,速驾葫芦远遁,许寒却连动都没动,右手一抬一张,风柱卷着迷雾升空,炸裂,迷雾四散不见,而后平静看着吴非说道:“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不想你带她走。”
吴非跑的飞快,回来也不慢,见许寒无杀心,一脸苦瓜模样说话:“前辈不是戏耍弟子么,说不想插手齐云山内务,却扣住那丫头,罢了,前辈是高人,我们当然要听,不过这笔帐齐云山记下,还请前辈赐名,方便弟子回山报付。”
告诉你名字让你追杀我?我得多傻才能干出这等蠢事。许寒摇头道:“不可说。”吴非诧异道:“前辈姓卜名可说?”
这家伙倒也有意思,看他一本正经询问的模样,许寒想笑,还是摇头道:“不是。是不能告诉你。”“哦,既然如此,谢前辈手下留情,弟子告辞。”
吴非带人离开,李芙四人上前致谢。许寒摆手问道:“这是哪儿?鲁国在哪儿?”刘恩恭敬回话:“回前辈话,此地是战国属地,鲁国在西北方向。以飞咫速度,大约十日可至。”
十天?不算太远,丢出飞咫要走,一眼见到李芙哀戚神色,顺嘴问道:“还不赶紧逃命?空自发愁有什么用?”刘恩解释道:“她妹妹重症难治,需千年灵草入药,眼下……唉。”
看四人黯然模样,救人救到底。摸出棵千年山参丢过去,想了下又丢出十几粒灵气丹生命丹,问道:“够了?”李芙见到这些宝贝。喜形于色感激连连道:“谢前辈大恩大德,小女子必永世铭记,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后面话还没说,许寒皱眉道:“我要你身体做什么?”驾飞咫向西北方向行进。看李芙凄婉模样,便记起宋云翳,多可怜,多……心痛?和宋云翳离别时的情景浮现脑海,恩,可爱丫头。千万不能像李芙这样伤心难过。可是,她好象伤心过了。
不知道怎么,想起宋云翳心中便有一丝甜蜜,虽然只是普通女子,但她看望自己的眼神,真心为自己担忧的表情。还有纤弱身体如花美颜,总能让自己心动。他想去看她。
七日后落下飞咫。敛息成普通人遇城而入,寻酒店安歇顺便问路。伙计很热情:“沿官道往西北走,最多三个月可进鲁国境内;往东北方向走三个月可到宋国。”三个月?随便吃点东西,出城往东北方向行进。郊外无人时,展功法快跑;有人烟,便缓慢溜达。如此走走停停,总算进到宋国境内。
一切低调,以安全为重!在集市买马车,买老酒,买卤肉,还有一堆世俗的小说杂记,然后坐马车悠然而行。想起这些天小心谨慎的窝囊样,四个字可以概括,颠沛流离。
马车带着许寒晃荡二十天总算到达宋城。在近皇宫处寻客栈住下,夜晚,施地行术进皇宫见宋云翳。估摸到达公主寝宫,放神识缓慢一寸一寸搜寻那个自己想见的可人儿。
没多久找到她,怎么还不睡?打坐练功?元神感知到宋云翳在努力聚拢经脉中微不可见若有若无的内息,一次一次,终是难成。
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看她闭目全神贯注的模样,良久不动。那张脸怎么看也看不够,眉毛浅浅,鼻子巧巧,嘴唇软软,面颊白白,还有那没张开的双眼,许寒细细品味。宋云翳正努力炼气,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有人在看她,心神一乱,内息更加难敛,只得放弃叹气睁眼,一眼见到许寒,掩口惊呼:“你,你怎么来了?”用力掐自己面颊一下,有些吃痛:“不是梦,你,你,你还好么?”紧张惊喜神情褪去,努力保持平静语气说话,只是双眼的渴望表露无疑。
许寒淡淡声音响起:“练这个干嘛?很无聊很累的。”宋云翳忽闪下大眼睛回道:“左右无事,练着玩,”忽然紧张道:“你怎么回来了?好多人找你,听说你在鲁国杀了十几个人?”许寒一愣,消息传的还真快,微笑道:“想你了,就来看看。”
宋云翳腾的娇红掩颜,好半天柔声道:“我,我也想你。”声音低柔,弱不可闻。话出口,顿时觉得面部发烧,为遮羞怯,起身去搬椅子,许寒拦住:“我来。”坐好后,俩人隔桌相看。宋云翳想看许寒,却又不好意思,抬头偷看一眼,马上低头。
许寒问她:“你还好么?”宋云翳恩了一声。
俩人短暂几言,不知道再说什么,一时间屋内寂寥无语。
呆了会儿,许寒起身告辞,才说句话,屋外有人接话:“张道友来大宋皇宫做什么?”随话语声,走进个高大魁梧汉子,正是大宋国师宋应龙。见到他,许寒一愣,这人和自己修为相当,同是结丹中阶;但自己元神绝对强过对方,不可能感觉不到他来。心下起疑,四下搜索才发现身陷阵中,整个公主寝宫被阵法完全覆盖,只是这阵有点奇怪,好象对自己没有威胁,心中虽有疑虑,面上不动声色道:“见过宋国师。”
宋应龙一笑:“客气,听闻张道友在鲁国戮杀药家修士劫走妖兽,倒是风光的很。”
许寒苦笑:“假如我说是他们想杀我,我被逼还手,你信么?”
宋应龙道:“信,当然信,不但我信,全天下人都会相信,张道友可知是为什么?”
许寒没说话,疑问眼神看向宋应龙,这家伙怎么和上次态度大不相同?发生什么事情了?宋应龙表情变严肃说道:“宋某代表无量门邀请张道友上山小住,并奉为太上供奉,愿将一派之力供道友驱使,不知道道友意下如何?”
许寒渐渐有些明白过来,笑道:“既然如此,上次何必任我离开?”
宋应龙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前次龙丹子和清门韩正韩反三位前辈对你有回护之意,无量门三大元婴高手又都在闭关,我等弟子断不敢胡思乱想;此次不同,三位师叔尽皆出关,弟子禀上事情原由,师叔们命弟子如若再见到道友,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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