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鹰和东厂的番役都是正常的男人,他们肯定不能进入内宫,所以朱翊钧便决定在乾清门与今天“救了”朱常洛一命的几人叙话,以便详细的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当然,朱翊钧不论怎么问,无论问他们中间的任何人,得到的大致意思都是朱常洛事先编好的那套,也与许福从混堂司回来之后禀报的相吻合。
“尔等尽心保护皇长子,诛杀行凶恶徒,功劳乃大,朕不会亏待了你们。”朱翊钧微笑着说道,接着微微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不过,尔等当然也许太过激动,出手没了分寸,致使凶徒被打的面目全非,这要追查身份,恐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明白朱翊钧这么明显的暗示。众人中并不缺少聪明人,像劳鹰、张永年、邹义、还有一个东厂的番役瞬间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朱常洛没料到朱翊钧竟然这么为郑贵妃着想,为了把她摘出来,硬是给章一飞安排了个“无名”的身份,他就这么确定郑贵妃不会暗地派人行刺自己?
这一刻,虽然这件事全是朱常洛一手策划,并不干郑贵妃什么事,但他还是对于朱翊钧的表现很失望,难道自己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被人“行刺”了,他还要这样照顾最有嫌疑的人,他就不怕会让郑贵妃真的产生了干掉自己的想法?
在心底叹了口气,既然朱翊钧这样说了,那就看看情况吧,他总不能白让自己吃这个“亏”吧。
这时,朱常洛看到张永年、劳鹰和邹义的眼角余光似乎在看自己,便微不可见的轻轻点了下头,你们还是赶紧先附和皇上吧,不然,搞不好“功臣”就要被牺牲掉了。
“还请万岁爷恕罪,说起来全是奴婢的错。当时奴婢为了保护殿下,被那凶徒把脸打成这样,奴婢心急加上恼怒,便全招呼在了那凶徒脸上,请万岁爷责罚奴婢。”张永年放下了心,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明白,此时往自己身上揽的责任越大,小命就会越安全,功劳也就越大。
“请皇上恕罪,我等当然只想着保护殿下安危,脑子一热,全然没有考虑那么多,都放开了手脚朝凶徒身上招呼,唯恐凶徒脱身对殿下不利。没想到竟然致使凶徒面目被打的模糊,以至于无法辨认,还望皇上饶恕我等的过失之责。”劳鹰也跟着跪了下来,朗声说道。
“还请万岁爷恕罪。”邹义加上那个东厂番子,还有剩下的已经反应过来或者被身边的人提醒而反应过来的人全都跪倒在地。
朱翊钧对于众人的表现很满意,尤其是对于劳鹰和张永年,更是心中赞赏不已:“尔等何罪之有?在那种紧急危机关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张卓行,拟旨。”
旁边的随侍太监张卓行马上拿起笔,准备记录皇上的旨意。
“皇长子朱常洛遇事冷静、果敢机敏,赐金二百两、龙眼珍珠二十颗、盘龙赤袍两件、大红织金过肩盘龙缎衣两件、鹿皮靴五双,另赏宫女近侍各十名。”
“谢父皇恩典!”朱常洛明白,这些就是所谓的“封口费”吧?自己这个皇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高啊。
“这是奖赏,但你擅自出宫,以至于遇到这种祸事,今天无朕旨意,出阁读书前不得擅自离开内宫,否则必严惩不贷,你可记得了?”朱翊钧陡然提高了声音。
撇了撇嘴,朱常洛有些不情愿的答道:“是,儿臣知晓了。”今后苦了,只能呆在内宫了,为了早日结束这“囚徒”生涯,看来要为早日出阁读书而努力了。
朱翊钧说完,便不再理会朱常洛,而是接着说道:“混堂司左司副张永年,虽有过失,但念在保护皇长子有功,功大于过,赐蓝蟒缎圆领一件、绿织金斗牛缎衣二件,调入御马监任左监丞。”
“谢万岁爷隆恩!”听了朱翊钧的封赏,张永年差点乐晕过去,直叹自己的这场豪赌果然没错。
不说御马监左监丞是正五品,比原来的混堂司左司副的从五品升了一级,但就御马监和混堂司来说,完全是两个没有任何可比性的衙门啊!御马监不但是仅次于司礼监的第二大宦官衙门,手里更是掌握着腾骧四卫,是少有的拥有武力的宦官衙门。何况,还御赐了一件蓝蟒缎圆领,这种衣服可是只有极具权势的太监或者阁部大臣才能穿的。
偷瞄了朱常洛一眼,张永年此时突然充满了豪情,跟着这位小爷,也许自己将来能够达到宦官所能达到的巅峰!
“金吾左卫百户劳鹰,救护皇长子有功,赏金百两,迁入锦衣卫任千户之职。”
“谢皇上恩典!”劳鹰也很兴奋,不但升到了正五品的千户,而且还是调入了锦衣卫这种威风八面的衙门,真是属于跳跃性升迁了。
“司礼监奉御邹义、高胜怀,纵容皇长子出宫是为过失,但念在守护皇长子有功,各赐蓝织金妆花斗牛缎衣四件,迁司礼监典薄。”
“谢万岁爷恩典!”邹义、高胜怀也没什么不高兴,他们仅仅只是挂名在司礼监,何况现在也升了一级,成了正六品的典薄。
“东厂诸番役及金吾左卫小校二人,救援皇长子有功,皆赐金五十两,迁为小旗,调入锦衣卫任职。”
“谢皇上恩典!”这群东厂番子和大牛、王刚都兴奋的很,要是没有特殊机遇,也许他们只能当一辈子番役小校,这下好了,全都成为了从七品的小旗,大小也是个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