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辆从关里驶发来的绿皮火车停在榆林站。
早上七点多钟,朝阳的清辉刚刚变淡,火车前面冒着滚滚煤烟,黑色的煤烟随着向前开动,源源不断的向后滚。
车子停稳后,群众们有拎着包的,有拎着鸡鸭鹅的,大家挤着下车。
车站门口,萧水生和姜枣等在外面。
原本小陈要来,可他根本不认识对方,萧水生让他在家休息了。
天气热,姜枣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编起来用蓝色发带固定,她也想梳点别的发型,稍微换一下就过于惊艳了,因此常常往朴素了打扮。
萧癞子带着老伴儿子孙子从火车上下来,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了萧水生,他举起榆木疙瘩做的拐杖,指着萧水生:“铁树往那边走。”
萧铁树看到了萧水生,忍不住嘟囔:“不愧是城里人,可真气派,咱家还有这样的亲戚呢。”
一时间觉得自己挺牛逼的,拎着破布缝的兜子往那边挤。
他在家就不爱洗澡,身上都是味儿,在火车上又和鸡鸭鹅睡了一路,更过分的是,不知道谁还挑了两箩筐的粪过来,熏了一路更臭了。
萧铁树往这边挤,把大家熏得睁不开眼睛,小孩儿忍不住都干呕了,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
这次来了六个人。
萧癞子和他老婆子杜玉花。
儿子萧铁树,萧铁树是萧癞子的老来子,寓意老铁树开花,因此萧铁树得了这么个名,萧铁树成年后,萧癞子把家底掏空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是邻生产队的,媳妇儿叫朱春苗,个子不高,头发也不是很多,但是大屁股腿粗,有力气能干活,人也老实,综管萧铁树不愿意,萧癞子和杜玉花还是强行给他订了这个媳妇儿。
朱春苗为人勤快,大家都以为她镇不住萧铁树,要三天两头被揍,不曾想是个厉害的,在萧铁树想打爹骂娘的时候,一脚把萧铁树踹出去几米远。
性子又泼辣难缠,可不似外表那么老实。
朱春苗不仅会干活,勤俭,还能生,三年生了两胎个个都是带把的,萧家虽然穷,是八辈的贫农,可一连有了俩男丁撑起家谱,好生被人羡慕了一把,风光了一把。
萧铁树走在前面,萧癞子和杜玉花跟在后面,朱春苗走在最后,背上背着包裹,手里拉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年纪,孩子们东看看西扯扯,不出意外的,被朱春苗用厚实的巴掌教训了一顿。
“老实点走,谁再敢跑我等会儿赏她耳光吃!”
俩孩子大的叫毛驴,小的叫毛蛋。
毛驴毛蛋一听耳光吓得直打哆嗦,那玩意可不兴吃啊!
吃多了脸蛋子变肿,屁股都挨不了炕。
姜枣看到朱春苗就像发现了宝藏,眼睛都亮了。
萧水生嘴里很不是味儿,枣儿都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萧铁树在乡下吹牛逼一个顶俩,出门见到比自己牛逼多的就吓成鹌鹑了,虽然觉得姜枣长得特别好看,比电影里的演员还好看,他也不敢看。
别问,问就是怕被揍。
怕那漂亮媳妇儿的男人揍。
怕他自己的丑媳妇儿揍。
萧水生一开始不喜欢萧铁树,看他连眼皮子都不敢抬,虽然赖赖巴巴的,也不算讨厌,满意的点了点头:“三爷爷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