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张月娥营救计划之四(1 / 2)

东海屠 阿菩 3846 字 2个月前

徐海当即讲述起整件事的经过,他将分寸拿捏得甚好,在该表现自己的地方不忘轻描淡写地点出来,在该表现周大富、唐秀吉等人的地方也绝不含糊,以免得罪他们,而在东门庆成亲一事上则尽量避开不提,张月娥竟没发现其中的不妥!许夫人心思却比女儿精细十倍!听徐海在一些细节处似是故意漏过,她对东门庆是否已成亲一事本就有疑,这时再听徐海丝毫不提及女婿“假意放出成亲的消息”——这一点可是许栋放松对张月娥监视的关键——心中的疑云便又重了三分

等徐海说完,她才忽然问:“那你们总舶主,究竟有没有到余姚成亲?”

这句问真是单刀直入!张月娥一听,先怔了怔,随即也发现不妥,便以眼神逼视徐海,徐海说有不敢,说谎又不成,便望向周大富,周大富望向唐秀吉,唐秀吉望向吴平,吴平见他们这样便知道东门庆定是成亲去了,冷冷哼了一声说:“你们看我干什么!”

张月娥只是心机不深,并非愚蠢,见到他们这样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的?原本满怀的希望又变成了绝望,一时失态,当场哭了出来,道:“原来他真的对不起我了!既然这样,你们还救我出来干什么!”

吴平、唐秀吉、周大富、徐海等纷纷来劝,张月娥哪里肯听?许夫人见众人劝告之意甚诚,并非敷衍,心中已有了主意,便对众人道:“大家先出去一下,我来劝劝。”

众人心想她们女人之间好说话,便都出去了。

舱内只剩下两人时,张月娥再忍不住,扑在母亲怀里大哭了起来,叫道:“娘,娘,怎么办!怎么办!”

许夫人只是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由得她哭,等张月娥哭得累了,人也平静了一些,这才道:“还记得他离开南澳时,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张月娥嗯了一声,道:“娘你说他满脸的风流相,将来出去,一定胡来,要我用柔情将他绑住。”

“唉,”许夫人道:“我当时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怎么却这样记?我是要你以柔情羁绊住他,却不是要你将他整个儿绑住!你这个夫婿,绑,是绑不住的。我要你以柔情羁绊住他,是要他不忘了你,不轻贱你,要他记挂着你,却不是让你独个儿霸住他,不是要他只记挂你一个——你懂了吗?”

张月娥听得呆了,许夫人又道:“孩子,你的容貌、出身、智慧都非上佳,要绑住一个各方面都第一流的男子,如何办得到?如果他是个闷人,也就算了,偏偏他又是如此的风流——这样的人可以多情,却不会专一的。难道你和他成亲时就没想到?”

许夫人说到这里,张月娥已经明白母亲的意思是要容许丈夫再娶,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本属寻常,张月娥对东门庆是一见面便生仰慕之情,于仰慕中又夹杂着一些自卑,所以她其实也能接受东门庆纳妾,但任何人陡闻配偶另结新欢,总会不乐,何况是没告诉自己就娶妻?这时在许夫人的开解之下情绪渐渐平定,却又担心现实的形势来,泣道:“我也知道自己管不住他,他在外面怎么风流我也不管,就是纳多少房妾侍,我也容他!可是现在,他是跑到余姚去成亲啊!而且对方听说还是个官家小姐。在南澳时,听说他在余姚成亲时的风光,我的心已像被针扎一般——那些个大场面,我成亲时何曾有过?娘,我怕他是不要我了!”

许夫人道:“不会的,孩子,不会的。”

张月娥道:“娘,你就别安慰我了……”

“我这不是安慰的话,我这是依照情理推测。”许夫人道:“你听我说:娘在贼窝里呆得久了,对贼窝里的明争暗斗也见得多了。一窝贼里,若是贼头势大,窝内无人有反叛之意,则小贼们无论做什么,都会看贼头的脸色行事!越是聪明的小贼,就越会揣摩贼头的心意!”

张月娥有些懵然,道:“娘,我听不懂。”

“你夫婿东门庆,就是一个贼头啊!而吴平、唐什么吉、周大富还有那个假和尚徐海,就是小贼!”许夫人道:“水蛇蔡、水虾蔡等是二愣子,但吴、唐、周、徐却一个比一个聪明!要是东门庆真的不要你了,你认为他们还会这么尊崇你?还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你?”

张月娥听到这里,不但心情慢慢开解,而且心思也转入另外一个方向,由情绪的波动转向情理的思忖,过了一会道:“你是说,他还记挂着我?所以他的手下才会尊我敬我?”

“不止如此!”许夫人继续说:“你的夫君,与寻常人家的男儿不同,他是一个大贼头啊,贼窝不小,手下又有许许多多的小贼。小贼多了,就必然会有斗争。贼窝大了,里头就有小贼要想方设法往上爬,就有大贼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地位并更进一步。要晋升也好,要保位也罢,除了在外立功或者熬资历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想办法让贼头身边的女人吹枕边风——这是最快的捷径!那个徐海,就是要往上爬的小贼,那个唐什么吉,就是要更进一步的大贼!而你,就是他们认为能吹枕边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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