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庆问:“你怎么知道?”
旁边于不辞道:“当然知道!那艘船今天开到港口边,被人认出来了!”
两人强请了东门庆赶往码头,港口内外气氛颇为紧张,界镇的势力不许来船入港,要他们先交出人质,安德鲁除了对东门庆,在其他东方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不肯低头,定要先入港再说。说到后来有些僵了,港口内的船只都警戒起来,只是忌惮着对方是南蛮,一时不敢动手。
东门庆赶到码头,便有七八家商会领袖、水手班头围住了他,指着远处飘扬的双头鲤旗帜责问他是怎么回事!就是细川家、织田家、斋藤家在界镇的代理人也露出怀疑的神色来。东门庆见周围的气氛紧张,却故作闲暇,道:“屁大点事!何必大惊小怪!”便唤来唐秀吉道:“你上去瞧瞧!看那帆船是否仍是安德鲁做主,若真是他,就把他绑来见我!”
唐秀吉领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驾了一艘小船出港,码头上各派势力都紧盯着,要看东门庆到底与此事有关否。唐秀吉出港后上了船,过了没多久,便见小船回来,这次却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次夫,还有一人却是个被绑在甲板上动弹不得的南蛮!
码头两边的商人、水手望见,无不欢呼。今井宗久和千宗易见东门庆一句话传出就将那南蛮人绑上了岸,松了一口气又都对东门庆的势力重新评估,心想他果然神通广大。
唐秀吉绑了安德鲁上岸,摔在东门庆脚下。东门庆当着各派势力领袖的面,责问道:“安德鲁!我让你来界镇,你怎么跑到伊势去了!”
安德鲁叫苦道:“总舶主,不是我想去那什么伊势!是我们迷路了啊!”
他说的是佛朗机话夹着华语,旁人都听不懂,唐秀吉便在旁翻译。
东门庆道:“你迷路,我理解,可你为什么掳日本的小孩?”
安德鲁奇道:“掳日本的小孩?我们没有啊。”
东门庆道:“你没在尾张掳了一个叫吉法师的小孩子?”
安德鲁记不得日本人的名字,有些迷惑的摇了摇头,次夫忽道:“吉法师啊!对了!就是那个骗了我们的小孩!”安德鲁这才啊了一声,说:“是他啊!”
东门庆愕然道:“骗了你们?”
“是啊。”次夫道:“我们的船在伊势那边靠岸,本想向人打听一下道路,谁知道他们一见到安德鲁的样子就都吓跑了!只有一个这个小孩不但不逃,反而跑过来和我们说话,又骗我们说他知道去界的道路,我们才让他上船。结果他却是乱指了一通,害得我们又兜了个大圈子,不然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找到这里?”
东门庆奇道:“你说那小孩是自己上的船?不是你们绑架了他?”
“是啊。”次夫说:“他上船后东看西看,蹦蹦跳跳的,乐得要命!总舶主在我们出发之前再三嘱咐我们不要冒犯本地人,所以我们就没拿他怎么样。不过这小子每天总要做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们只等着找到界,好赶紧把他送走!”
他说的是日本话,也不用唐秀吉翻译,众日本人便都听明白了,却纷纷表示不信,次夫道:“那小孩子现在就在船上,若是你们不信,尽管问他自己去!”
东门庆对众日本人道:“这艘船确实是我的。刚才次夫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不如这样,且先让船靠岸,等见到了吉法师,大家再问个清楚,如何?”便命次夫去传令,驾船入港。帆船靠岸后,甲板上走下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在日本人看来甚是古怪的服装,嘴里叼着根竹篾子,上岸后眼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便朝东门庆走来。
早有织田家的人冲上去接他,但这少年却理也不理他们,直走到东门庆面前,绕着他转了个圈,问道:“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双头锦鲤?我还以为你真有两个头呢!”
于不辞、唐秀吉等都喝道:“无礼!”
东门庆却只一笑,问:“你就是那个很胡闹的尾张傻瓜?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有人告诉你?”
少年指着东门庆周围的人说:“我刚才在船上听说双头锦鲤就在码头。这些人眼神要么像乌龟一样呆滞,要么像绵羊一样柔弱,就你一个和别人不同。所以双头锦鲤一定是你!”
东门庆将他上下了两眼,忽然道:“原来如此,嘿嘿!我看那些叫你傻瓜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