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帕又是惊骇,又是不敢,道:“那怎么可以!那王庆很厉害的,当初他还在金狗号的时候我们就见识过了!连我堂兄卡瓦拉他们也都有些怕他。后来你们那么多人上岸对付他一个,不也都被他坑了,只剩下你回来?今天他就更厉害了!那日陈家村一战你是没去,要是去了,怕也得被吓得尿裤子!我们当日上岸有四五十人呢,都被他们打成那样,要不是逃得快一些只怕得全军覆没!现在……二三十个人就要去对付他?这……这太冒险了……”
他说到一般秀吉就开始冷笑,等他说完,秀吉才道:“大唐有句古话:此一时、彼一时!你们在村中被打败那是遭了伏击!可现在我们已能算准他们登岸的地方!便是反了过来,变成我们伏击他们了!他们不渡海来犯就算了,若是渡海来夜袭心中必然惴惴不安,等他们登岸时我们枪声一响他们所有人就都得变成惊弓之鸟!二十柄刀,七八杆枪,够对付他们了!怎么,难道你不想报仇么?”
布拉帕讷讷道:“报仇啊……其实没什么仇好报的。我们要去杀人家,结果却被人家杀了,这该算谁仇谁啊?”
秀吉眉头皱了起来,道:“那你堂兄的事呢?”原来当初秀吉逃回金狗号,并不说卡瓦拉等都被东门庆说动之事,以免转述东门庆言语时引起佛朗机人的反感,却只说所有人都被东门庆设计坑了,只有他一个人挟制东门庆的帮凶逃了回来。那时布拉帕连小头目都不算,是卡瓦拉出事后他才顶了他堂兄的位置,在接下来几个月里立了几桩功劳,才有今日的地位。
这时听秀吉旧事重提,布拉帕道:“那次我们下船不久就都回来,只有你们那一拨人去得久,后来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虽然你什么也没说,但大伙儿都猜那次行动是船长安排的,为的就是对付那位哑巴相公!不见你回来后不久,吴铁皮他们就都被船长找个理由处死了么?跟着又死了好几个中国人。想想船长当初对付那王庆一定用上很厉害的手段,我哥哥多半也是被船长派去的,结果没能害死王庆却栽在他手里,这情况不和今天一样么?”
秀吉听他说了一大堆,总归是害怕王庆,怒道:“你堂兄死在他手里,你这次又栽在他手里,就算不想报仇,难道就不想雪耻么!”
布拉帕道:“被他那么厉害的人打败,也没什么耻不耻的吧?”
秀吉大怒,心想这些南洋土番怎么这般没血性?心念一转,已有主意,便道:“那好,你就去告诉船长吧。以船长的个性,听到这件事情后一定半信半疑,多半就会要你去王庆他们登岸的地方放哨。如果那个假哑巴不来,船长说不定还要怨我们妖言惑众,打我们一顿。不过他要是来了那就好了——你们这部人马就会变成拦截王庆和他手下那批刀客的急先锋!那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布拉帕惊道:“别……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做拦截他们的急先锋。”他虽然已经是这支海盗船队中的头目,但素来怕见佛朗机人,便要拉着秀吉一起去跟门多萨说,秀吉不肯,道:“我这人干什么都好,总得拿到最大的好处才罢休。这桩功劳,要么就不立,要么就立个大的!现在这样去和船长说半点好处也没有,最多让他夸两句,我才不干呢!”布拉帕问若王庆真杀上来了怎么办,秀吉笑道:“他真杀了上来,如果佛朗机人赢了我就帮佛朗机人,如果输了,我就抢条船逃走。”
他这句话本是笑谈,但说了这话后却不禁心里一动:“我在门多萨手下,立下再大的功劳最多得到些微薄的奖赏,稍不如他的意还要挨打挨骂,甚至性命也是朝不保夕。若是趁乱偷出一条船……那我岂不是能够自立为舶主?”想到这里微微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忽又想:“可别是我自己想太多,王庆那小子根本不会来!”竟又担心东门庆不来了!一时想进一时想退,竟是患得患失。
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手,却是布拉帕道:“唐队长,我想想还是听你的吧。不过我的人只埋伏在远处,要冲上去杀人你去,我不和那帮刀客近战的。”
秀吉笑道:“好!总之你到时候一切听我的就是。”从这天晚上开始,他们就就在岸边安排埋伏,第一天没什么异状,到第二个晚上,天上没什么星光,却飘着大块的云团,月亮偶尔在云缝中露了一会脸,随即又躲了进去,天空下除了篝火船灯外没有任何光亮,大海上除了lang涛风呼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布拉帕有些困了,心想秀吉这家伙是不是想太多了!忽然被他拉了一把,低喝道:“提起精神!来了!”
月亮又从云缝中偷露出一丝光亮时,果见海上隐隐出现若干“叶子”!布拉帕心中一凛,自然知道那不是叶子,而是船!不禁对秀吉佩服起来,心想:“他的聪明,也许不在王庆之下呢!”
秀吉低声笑道:“待会等他们的人下船下来了一半你们就鸣枪,他们听见鸣枪一定吓得又要逃,我们就在这时候冲上去!能抓几个抓几个——最好抓住王庆,那就立下大功了!这招叫‘半渡而击’!”
他算盘打得正好!谁知那些“叶子”眼看已慢慢漂近,偏偏忽然停住,跟着慢慢漂远了,终于消失在夜色中。秀吉大恼,一时不知怎么回事,布拉帕道:“难道那真的是一些叶子或者鱼?我们是不是眼花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秀吉喃喃道:“他不像是半途而废的人啊!难道看穿了我的意图?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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