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喜道:“我也不是不想等二当家回来,不过看小尾老的口气,若查出船只没事,多则三天,少则一日就会走!我们若不早做决定,难道等他要走了才强留对方么?那可不是寻求合作的诚意!”
陈四颔首道:“阿喜说的有理!这件事情我们也不会吃亏!就莫再拖拉了!也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我们便设宴请小尾老过来谈谈!”
雷眼雕道:“这个老头看来谨慎得很,虽然停下来修船,却连港口也不进来,宁可停在外面吹风,又派人登高远眺,一副一不对劲就要跑的样子。我看就算我们设宴,他也未必会来。”
令狐喜道:“现在双方才接触,以前又没什么勾连,小尾老谨慎些也不为过。属下有个主意:我们今晚设宴,也不请他们入港,而是在港口与他们的大船中间停一艘船,就在这艘船上款待他们。等两寨寨主见了面,说了话,咱们两家的关系就不同了。那时再邀他入寨小住,对方多半便不会拒绝了。”
陈四听了觉得可行,便道:“好!你这就去安排!”
当下令狐喜一边安排宴会用的船只,一边到庆华祥力下说辞请“林国显”赴宴,石坛寨竟在海上设宴,如此迁就来客放在哪里都是很大的诚意,林国显推辞不过,这才答应。
宴会就设在曾被庆华祥俘虏过的那艘三桅帆船上,宴会开始之前先由双方水手一起上船打扫——名为打扫,实际上是石坛寨让客人上船检查,以示无欺。
此时东海海面上水寨林立,大大小小的盗窟不计其数,势力与石坛寨相捋的少说也有十几家,不过这些海贼流寇大多旋起旋灭,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能撑过两年的为数不多,像许栋、王直、林国显这样的屹立多年不倒的势力更是寥寥可数!陈四的船只人力这时已不在林国显之下,但说到声望双方却还不在一个等级上,所以林国显若肯与他结交,对提高他的名其地位十分有利。
海盗行劫,有力量就行。但商家做买卖却要看对象有没有信誉。陈四的海盗事业已经做到一个临界点,再要更上层楼就不能单纯靠蛮力了,特别是在双屿众有心鲸吞东海的大背景下,石坛寨更需要和各处势力结盟。
正因此故,陈四对这次晚宴看得颇重,不但拿出了他前一段时间才劫到的秘货让令狐喜去安排节目,同时对排场也颇为用心,除了衣着、佩饰、行船等郑重交待了之外,就连带什么样的下人去也费了一番心思,因想:“该怎么让这帮潮州佬敬畏我呢?若是带几百个人过去,怕他以为我设鸿门宴,但要人带得少了,又显不出我们越人的威风!啊!有了!还是带着他们!小尾老见了,必然心服!”便传令下去,让倭刀营好好准备。
这个时代,在东海行走的中华豪杰,带几个倭奴在身边乃是一种时尚,石坛寨也豢养了一个倭刀营,这个营人数不多,总共只有十六人,为首的是一对兄弟,半年前才投到石坛寨中,陈四见他们武艺精熟便留在身边,后来又陆陆续续招了十四个身强力壮的倭奴交给这对兄弟训练,组成了倭刀营。这倭刀营是石坛寨的门面,平时好吃好喝地供着,衣着新鲜、武器精良,更难得的是这对兄弟懂得一些日本武士侍奉大名的礼仪,由他们训练出来的武士也是将陈四当大名侍奉,让陈四过足了瘾,平日寨中起居、出见贵客都把他们带在身边,至于真正的海上实战反而不怎么让他们参与。
当晚石坛寨灯火通明,十几艘小船插上火把围绕着设宴用的三桅帆船,将这一片水面照得通亮。
宴席摆开,陈四坐了主位,虚客座以待,雷眼雕留守寨内,周雄在港口船上待命,令狐喜负责迎宾,十六个日本武士一色排开,人数虽然不多,但气势却极雄壮!
到了戌时二刻,杨致忠果然带着东门庆如约而至,陈六引路,令狐喜接应,陈四起立欢迎。
东门庆跟在杨致忠后面,偷眼打量陈四,见他一身的新衫,单看这衣着全是士绅气派,竭力要藏起作为海盗的粗鲁与卑微,只是身上穿的是商人逾制做的锦袍,脚上却穿着一双官靴,在没见识的流贼岛民面前或许显得富贵威风,落到东门庆眼里便不伦不类,心道:“瞧他这身打扮,对这件事情显然极为用心。看来他结交林伯伯的热切还远过我们的预料!”眼光一扫,在甲板上所有人的脸上掠过,看到那十六名日本武士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为首的两人竟然是新五郎、新六郎兄弟!
这次来赴宴之前东门庆已做好了遇上各种突发事件的心理准备,所以还能克制住不动声色,那边新五郎新六郎却面显异样,东门庆眼见新六郎张了张口似乎要叫,赶紧抢先一步,惊呼了一声,所有人都被他这声惊呼所吸引望了过来,杨致忠眉头微皱,问:“怎么了?”
东门庆叫道:“这里怎么有日本人?”
陈四听了哈哈大笑,杨致忠低斥道:“大惊小怪!”对陈四道:“我这外甥久在老家,出海还不到两年,没见过倭奴,让陈寨主见笑了。”
东门庆低了低头,忽又对杨致忠道:“舅舅,等到了日本,不如我们也养几个?”
陈四甚是得意,见杨致忠对东门庆的表现不悦,笑道:“这位是王贤侄吧,哈哈,这些倭奴忠诚顺从,养几个在船上也是一件美事。”
东门庆道:“求远不如求近,陈寨主能送我两个么?”
杨致忠微愠道:“放肆!陈寨主面前,你怎敢如此无礼!”
陈四忙劝道:“年轻人贪新鲜,也没什么。王贤侄若真喜欢倭奴,回头我帮忙物色几个上好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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