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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昌平福致隆船队乃是从粤闽交界处的粤东下海,出海时曾和南澳众打过招呼,得到了李大用的水道航标,这次回去也走这条路。
不想眼看离开潮州还有两三日航程,海面却先后漂来三个落难者,这些人个个负伤,救上船后才发现三个人身份都不同,第一个是海贼,从他口里张昌毅等得知李大用正纠集大批攻略沿海,不过这个海贼级别太低,所以张昌毅问不出太多的东西。跟着又发现第二个落难者,张昌毅不让他与第一个落难者同处,救醒之后单独盘问,问出这个落难者乃是一个沿海渔民,从他混乱的言语中张昌毅推测出他应该是在这次海盗行动中受到波及的渔民。再跟着又漂来第三个人,这个人救上船时已经断气了,但他身上的服饰却让广昌平的水手感到吃惊!
“是官军!”何无畏惊呼起来:“看来李大用果然在发动大攻击!”
“那我们怎么办?”张益兴这几日一直避免开口说话,若不是担心被人怀疑,张昌毅甚至还要关他一段时间,这时有些担心地道:“我们要不要帮忙?”
“帮忙?胡闹!”张昌毅道:“咱们虽然也是犯禁出海,但不过是钻朝廷的空子!跟李大用许栋打交道,那也只是交过路钱,难道我们还真愿意与那群海贼为伍么?朝廷宽容一些时,咱们都愿意做良民;朝廷苛刻一些时,咱们就动动脑子找点活路;但是和朝廷作对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这件事情咱们千万不能被卷进去!要不然就水洗不清了!”
这时福致隆那边的人也赶过来了,杨致忠听了道:“张老哥说的没错!咱们得避开!和官军直接作对固然万万做不得,李大用许栋那边,我们也不能得罪!”
于不辞道:“可是现在不靠潮州的话,却往哪里去?转西北直接回广府?惠州?广州?”
“不行!”张昌毅道:“广府虽是我们的老家,但我们从来没在那边出过海,岸边的势力和我们都不熟,东莞何亚八和我们还有牙齿印!再说李大用这次似乎是呼啸而西,我们也往西很可能会撞见他们,那可就糟了!”
杨致忠道:“要不去福建吧。”
东门庆一听心头大动!福建!难道这就能回去了?
张昌毅沉吟片刻道:“好!去福建!如今月港比别处都开放,在那里我们也有几个老朋友。如果月港也去不得,那么就去双屿!现在风向朝北,我们的食水存粮,可以挨到那里!”
两个舶主都赞成去福建,这事便算定了,东门庆心中大快,对他来说无论月港还是双屿都有“地头”的感觉,这段时间的海上历练已让他锻炼出了自信,他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两个地方找到活路!
广昌平不设火长,因为张昌毅本身就是火长,于不辞得其真传也有七八分的本事。这时张昌毅望望天色,口中吟诵歌诀,好一会道:“怕会有极大的暴风雨!”
旁边的人听了都吓了一跳,东门庆更是脸色一变——暴风雨的可怕他现在已经深埋骨髓,他就是被暴风雨害得流落无依的,要不然这会恐怕早在日本了。
张昌毅看看众人的脸色,微笑着道:“别担心,我们不是正面遇上,最多受到波及,应该不会有事。说不定反而能借着大风走得更快呢!”
黄昏以后果然飘风大起,但广昌平号是张昌毅一板一钉看着船工打造的,船身极为牢固,船上水手又多是积年,对这等风lang根本不放在眼里。
东门庆在甲板上随lang起伏,心道:“希望这一次能顺顺利利到达月港。”想起自己在月港的朋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东门庆寻声望去,却见张昌毅提了一盏灯,后面跟着何无畏,似乎出来巡船,他和躺在他旁边的弟兄都赶紧忙起身行礼,张昌毅点了点头,道:“跟我走走吧。”周大富凑趣道:“我能不能也跟一段?”张昌毅笑道:“好。”
便带着东门庆、何无畏、周大富巡船,走了一段路,叹道:“如此好船!下一次出海不知主人是谁……”
东门庆心中一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不出话,因走在张昌毅后面也没法打手语,旁边周大富却帮他问了出来:“舶主你要把这船卖了么?太可惜了!”
“嗯,是可惜。”张昌毅道:“不过也没办法。我年纪大了,这次出海也是犹豫了好久,都是为了多替孙儿攒点本钱,才硬撑着出来。”
何无畏道:“舶主,其实你还是担心我们经验不够,所以要再带我们一带,对吧?”
张昌毅笑道:“你和不辞他们出海也有些年头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早不用我啰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