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父亲过世后，你干嘛不找我？他和瑞王分明有联系！我和张党斗得要死要活，无人可用时，你们在何处？”

窦美姬擤了把鼻涕，往身上抹。

“当时我在凉县，距离京城数千里，恰逢河州天灾，百姓易子而食，四处军阀，我们怎么帮你？心有余而力不足！时过境迁，讲什么你都不信，我无非陈述事实，不奢望你信。可你也是当母亲的人，应当清楚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女儿，你打我骂我我都认，只要你好受些，就算我从楼上跳下去，都愿意。”

说完，装模作样的朝窗户而去。

元若玉惊呼，“娘亲……”

随后紧紧抱着她的腰身。

元若芷大惊失色，“不要。”

“夫君不要我，女儿怪我，我是罪人，千古罪人，生不如死，不如直接去死。”窦美姬捶胸顿足，“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元若芷叹气，“算了，我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情，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没资格怪你。”

“女儿原谅为娘了？”窦美姬泪眼婆娑。

元若芷起来，“见了、说了，如果没事，先走吧，我很忙，要给别的病人治病。”

“你没原谅？”窦美姬悲声。

元若玉察觉到棘手，元若芷跟当年完全不一样。

“妹妹，以前的你温柔善良，何时变得如此冷血？娘亲受尽苦难，不过问过问？”

“我没办法帮她的苦难，如同当年你们没办法帮我的苦难一样。”元若芷深深看了眼元若玉，“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警告你，想好好活着，离我远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娘家说不上话。要钱，我能将积蓄给你们，也算尽孝。”

元若玉皱眉，“咱们是家人，不该互帮互助，非得将我想得如此卑鄙？”

“并非如此，而是保护。”元若芷道，“该不会以为和我相认，能当大秦皇室宗亲吧？实不相瞒，很多事一时间我没办法解释，只能说处境不好，跟我相认，你们有的只有难堪。好不容易过上平民百姓的生活，就享受平民的自由和快乐吧，至少安全。

窦美姬心头咯噔，眼底闪烁着愤怒和怨毒，却不敢爆发，只能星星做戏。

“也对，女儿怨恨为娘，正常。毕竟，多年来，为娘不管不问，为娘活着是拖累，就去死吧。”

她冲到窗边，跨出半只脚。

元若玉咬牙，“娘亲，下来，跟你没关系，是我没用，才让娘亲受苦。”

元若芷一脸无奈，急忙抓住窦美姬。

“别这样，下来，闹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你连娘亲都不愿意喊一句，心里已经没有为娘的位置了。”

窦美姬声泪俱下，很了解元若芷心思。

她的嚎啕大哭，引起外边人注意。

病人们抬头，打量楼上。

“元医生，怎么了？”

“上头的老婆娘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做人嘛，开心一天是一天，别寻死觅活，反正都快死了，不如往后余生多潇洒潇洒。”

下头病人纷纷劝说。

闻言，窦美姬哭得更凶。

“不是不治之症，是我本身问题，我不配为人母。”

恰好，病房门被敲响，传来白芍的询问：“怎么了？”

元若芷叹息：“你们开心了，按你们心意，将事情放上台面吧。”

闻言，元若玉心头狂喜，窦美姬抹掉眼泪。

“女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内心愧疚。”

元若芷冷笑，如果愧疚，怎会闹得人尽皆知？

她算看明白，窦美姬不可能跳下去，要跳的人不会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