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而寂静,所有真话更容易听清。所有真心,也能被看见。
尚之桃在被窝里独自流泪,外面大雪压枯枝,又是一年冬时。她擦干了泪,可泪水又流出来。她以为自己这几年泪水很少了,却接连几次在栾念面前流泪。
栾念刚刚的话狠狠灌进她耳朵,又填满她的心。她终于肯承认,其实那几年,他们是相爱过的。只是他们那时都太糟糕了,一个窝在卑微的外壳里,一个披上坚硬的盔甲。
刚回冰城那段时间,所有一切都是失控的。她不知用了多久才令这一切走上正轨。可栾念的话又将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打破。栾念总是这样,只要他出现,就会逼迫你去打破一些东西。
夜里渴了出去烧水,热水壶发出响声,她听到次卧的门响了,栾念也没有睡。
两个人借着那盏夜灯对视,尚之桃最终移开眼去。
她甚至不知道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好像只眨了一下眼,栾念就到了她面前,将她困在灶台之间吻她。
舌尖烫过她皮肉,牙齿咬在她脖子上,喑哑问她:“疼吗?”
“有点儿。”尚之桃偏过头去寻他唇,借以躲避他的唇舌带给她巨大的情/潮。
“受着。”栾念让她受着,舌尖舔过她耳后的肌肤,一把抱起她向她卧室走,将她丢到床上。床垫陷下去又回弹,栾念已经压将下来。
尚之桃听到他浓重的喘气声,身体猛的紧绷。昏暗之中望向他眼深处,那里面燃着一团火,像一头野兽。
“避孕/套呢尚之桃?”栾念问她。
“没有。”
…“操!”
栾念骂了一句,尚之桃因呼吸起伏的身体紧贴着他,尚之桃觉得自己空落落的。
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有时很忙很忙,忙到一旦倒在床上倒头就睡,也有不好受的夜晚,就起来去跑步。
可今天栾念招她,招的她不上不下的。眼睛里就蓄了一池水,悲悲戚戚,怪委屈的。
看的栾念心头一紧,难得在床上也放下姿态,贴着她的唇:“是不是不好收场了?”
尚之桃不讲话,舌尖在他唇上点过,说不清是想让他结束还是继续。
栾念突然笑了,咬住她鼻尖,又沿着她唇线颈线蜿蜒向下,脸上的胡茬擦过尚之桃的肌肤,有粗粝的痛感。
尚之桃嘤了一声,头微微仰起,手插在他发间。
栾念吞咽的声音把寂静的夜划出一道口子,尚之桃迟迟睁不开眼,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变成了栾念手中的一个把件儿,口中的一颗蜜糖,把件儿被盘的包了浆,蜜糖被含的在口中生津,简直太好。
栾念离开她房间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狼狈,她有问过他要不要留下来睡,他口气并不好:“那还睡不睡?”没有工具,抱着她,什么都干不了,与谋人性命无异。
他们各自消化剩余情绪,也留给彼此空间不再去打扰,生生熬了一夜。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都很疲惫,在客厅里相遇的时候,栾念捏着她脸亲她额头,尚之桃头向后,听到他威胁她:“你躲一个试试?”
尚之桃真的站着不敢动,让他亲额头,又亲鼻尖,最后点她的唇:“桂花牛奶?鸡蛋卷?煎牛排?”
“都行。你今天做什么?”
“我要赶中午的飞机走,几个董事昨天晚上到北京,今天晚上有晚宴。”
尚之桃点点头:“哦哦,祝你一路平安。”
“你赶我走?”
“我没有。”尚之桃跑进卫生间关上门,等她出来的时候栾念已经把早饭做好,见尚之桃迟迟不肯过来,就说:“过来。”
他又变成真正的他了,什么都要听他的,但有很多东西变了。比如尚之桃坐到餐桌前的时候,栾念捏她脸:“你嫁给卫生间了?”
“你在卫生间里干什么?思考人生?”
“卫生间能给你带来客户?”
“你没跟我睡过?”
嫌她磨蹭久了。
尚之桃撇了撇嘴,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栾念。
“看什么?”栾念问她:“还想再跟我谈谈吗?”
“是像昨天开始那么谈还是像夜晚那么谈?”尚之桃问他。她昨天那口咬的不轻,栾念嘴角破了。
“都行。”栾念眼扫过她衣襟,挑了挑眉。尚之桃顺着他眼神看去,看到家居服领口敞开,忙用手捏住:“看哪儿呢!”
“所以,按照昨天的顺序再谈一次我觉得没问题。”
尚之桃耍流氓耍不过栾念就开始耍无赖:“我喜欢跟弟弟谈。”说完不怕死的掏出手机找到几张照片翻给栾念看:“这样的弟弟不好吗?”
“挺好。去找。”栾念吃完饭去换衣服准备去机场,卢克跟在他后面摇尾巴。栾念蹲下身去跟它告别:“我过两天就回来。”
又站起身对尚之桃说:“你过来。”
“不。”
“过来。”伸手把尚之桃拉到面前站着:“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吃了你,你不愿意我什么都不会做。”
尚之桃知道栾念在胡说八道,她只要给他一个眼神,他就会趁机将他吃干抹净。他就是这样的老狐狸,尚之桃清清楚楚。
栾念继续说:“还有,不要喜欢弟弟。弟弟最会骗人了。"
尚之桃噗嗤一声,破功了。
“所以你和我现在是什么关系?”栾念问她。
“好朋友。”
“行,好朋友。”栾念捏住她的脸,他从来都喜欢捏她的脸,把她的嘴捏的撅成一个o型,头低下去,唇即将碰到唇,他收住:“好朋友不能亲。”转身走了。
栾念开过会直接开去梁医生栾爸爸在城里的老房子。
父辈们也喜欢交朋友,一辈子也守着一个朋友圈,一起工作一起买房子,那时他们也曾说老了就找个地方一起住。没想到最后都回到了北京。
几个老人投资眼光好,这个建于80年代末的小区,紧邻最好的学区,周边配套十分全面,交通亦十分便利。梁医生栾爸爸住的顺心。栾念每周都会过来看他们两次,周末如果在就接他们去他的别墅里住。但近一年的时间,栾念除了冰城封城或北京限制出京的时候,其它周末都往冰城跑,劲头很大,大有要定居冰城的架势。
进了门闻到饭菜香,栾爸爸正在研究字画。
栾念走过去看了眼,说:“陈宽年来过了?”陈宽年倒腾收藏品和进出口贸易,这一年多时间进出口贸易不是特别好做了,就一心一意扑在折腾收藏品上。老人们当年珍藏的名人字画,被他一一盯上。
栾爸爸哼了声:“就你们年轻人那点脑子还想打我们主意。来了,让我赶走了。他爹说了,下次再来不让他进门。”
“现在卖价钱好。”栾念欠陈宽年一个人情还没还呢,这会儿有点像一个逆子,想把栾爸爸那些字画捧给陈宽年。
栾爸爸手扬起,作势要打栾念,栾念当没看见。
吃饭的时候,梁医生看到栾念嘴角破了,就问他:“嘴角怎么回事?馋肉了?”
“狗咬的。”栾念突然想起尚之桃嘤一声,就觉得这些董事来的不是时候,不然今天能听她多嘤几声。
栾念是有进攻性的。恋爱可以慢慢谈,但必须马上办了尚之桃。
“什么狗这么会咬?”梁医生靠近看了看,啧啧一声。
栾念难得脸红,偏过头躲过梁医生注视。
梁医生呵呵笑了两声:“这下我能跟尚之桃通电话了?”
“不能。”
“什么时候就能了?”梁医生问他。
“不知道。”
一家三口吃过饭,栾念跟栾爸爸喝茶,拿出手机看尚之桃有没有发消息给他,果然没有。